“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焉抬眸望去。
但见,儿子刘璋急匆匆赶来,神色略显紧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开口道:“父亲,南阳汉庭的诏书来了,要调您往南阳任侍中。”
刘焉早有此预料,因此神色没有半分波澜,反而长出了口气,似乎放下了一切:“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可是父亲.”
刘璋自然清楚父亲的意思,此前他们便对此有过深入的沟通:“这侍中的位置也太低了,刘虞还能混个宗正当当,父亲您居然会跟刘表、刘岱平级,简直欺人太甚。”
的确。
跟刘虞、刘焉相比。
刘表也好,刘岱、刘繇也罢,全都是晚生后辈。
这两人在朝堂中叱咤风云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儿闲逛呢。
如今,刘虞从幽州牧成功跻身在朝廷当宗正,而刘焉作为同一时期的大佬,居然只是个侍中,这样的待遇,不管放在哪里,都没人愿意。
不过
刘焉已经不在乎了,成王败寇,没有身首异处,已经要烧高香了,还想什么三公九卿,能保住一条命,便要谢主隆恩了。
尤其在经过此次益州士族的叛变后,刘焉对此更是有了清晰的认知,南阳汉庭在益州的势力,绝对要比自己想象中厉害得多。
校事府在这里盘踞了多久,刘焉是半点知觉都没有,对方到底掌握了自己多少意欲谋反的证据,他也不清楚。
如果皇帝陛下真要对自己动手,趁夜强攻州牧府,十余枚伏火雷霆弹下来,自己就要嗝屁了,还敢奢求什么高官厚禄?
“行了。”
刘焉摆手打断儿子的愤怒,眸光一凛,厉声呵斥道:“不要随意窥测陛下的用意,某些事情不是你能理解的。”
“走吧。”
言至于此,刘焉吐口气,把手一招:“去见天使。”
刘璋只能拱手,强行将怨气咽下:“儿知错了。”
一行人这便穿廊过院,直奔前厅。
果不其然。
此刻厅中已然聚集了很多人,全都是在等刘焉赶来,宣读诏书。
当刘焉出现的那一刻,益州的官员纷纷上前:
“主公!”
“您来了。”
“.”
刘焉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主动迎上去:“臣刘焉,见过天使。”
黄权赶忙将刘焉搀扶起来:“刘使君,您客气了,既然人已经到期,咱们便宣读诏书吧。”
刘焉颔首点头:“没问题。”
众人纷纷列队站好,躬身致敬。
黄权站在上首,将诏书展开,朗声诵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益州牧刘焉代天巡狩益州多年,尽忠职守.”
“.”
“念在其年老体弱,自当安享晚年,特招其回朝,伴朕左右,益州暂时交予黄权代行刺史之职,其余官员照旧。”
“.”
益州文武官员听到诏书如此,各个暗松了口气。
从某种意义上说,益州官员不仅没有造祸,甚至占了大大的便宜。
毕竟,南阳汉庭的福利待遇,可是要比益州官员强上太多,而且他们以这种身份进入南阳的仕途体系,从某种意义上说,避免了参与考课。
要知道,如今的考课已经不比前两年,因为朝廷官员逐渐趋于饱和,公车署越来越多的待定岗位,寻常士人未必可以真正跻身入朝局。
益州官员的职位虽然暂时没有动,但层级却提高了n个档次,完全不可与当年在益州,同日而语。
或许
唯一值得悲秋者,便只是刘焉了。
从掌握军政大权的一方诸侯,直接变成了个小小的侍中,甚至混得还不如自己在灵帝时期的职位,多少有些欺人太甚的感觉。
但饶是如此,刘焉依旧拱手抱拳,朗声回应:“臣刘焉领旨谢恩。”
众益州官员纷纷山呼:“臣等领旨谢恩。”
黄权阖上诏书,亲手将其递给刘焉:“刘侍中,您放心吧,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凭您的从政经验,将来必可再受重用。”
刘焉神色淡然地接过诏书,脸上没有半点波澜:“唉,已经老了,只想能安心渡过晚年,什么官职,已经不重要了,大汉是全新的大汉,需要新鲜的血液,而非是我们这帮老东西。”
“陛下的诏书,我个人没有丝毫异议,甚至满心欢喜,因为这样,我才能真正安享晚年,这才是目前我最想要的。”
黄权暗自惊叹,曾经的刘焉是何等的杀伐果决,他还是有所耳闻的,但不曾想,对方能在这个时候,保持这般冷静,的确非常人也。
当然!
黄权不是在惊叹刘焉的忍耐力,而是在惊叹皇帝陛下的安排。
刘虞、刘焉给予不同的对待,恐怕即便是在此刻,皇帝陛下对于刘焉,也没有彻底放下心来,这是他控制刘焉的一种手段。
“益州便交给你了。”
刘焉将诏书收起来,冲黄权绽出一抹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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