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老宅里,三房只留下了于三光一个人。
于三光心里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那两巴掌着实不轻,打得兰芽和海氏脸都肿得老高……
有心想迈步跟回去,却听周友才说道:“三弟,听姐夫的,你现在是三房当家老爷,不能太惯着弟妹和孩子们,要有威信,让下人们对你马首是瞻。”
张氏温婉的拦住于三光的手,眼里满是爱意。
这是于三光多年以来,周友才第一次平心静气的与自己讲话,张氏第一次和蔼可亲的与自己和颜以对,于三光本来迈出的脚再次被钉在了地上。
……
于家三房的柿子树下,兰芽静默的堆着雪人,脸色冻得如雪一样的苍白。
兰丫担心的扯住兰芽的手臂,带着哭音道:“三姐,你莫要吓我,你哭出来好不好?丫丫给你上药膏好不好?”
兰芽冲着兰丫浅浅的绽开了一个无奈的笑纹,苦涩道:“丫丫,外面冷,你进屋去吧。”
兰丫倔强的抹了一指头药膏,将手伸向兰芽的肿胀的脸,身子矮够不着,小丫头翘脚坚持着。
兰芽无奈的低下头,任由小丫头一圈一圈的将药膏抹在脸颊上,清凉的晕开。
丫丫一脸希冀的看着兰芽,哀求道:“三姐,你原谅爹爹好不好?就像上次、上上次和大大上次一样?”
兰芽苦涩的看着堆砌的雪人,眼睛己是一片模糊,每到这种时候,她总想起现代的亲人,浓浓的思想,如同这雪人一样,浓得化不开。
自己,终究做不到妥协,做不到视若无睹,随波逐流。
自己,终究是与于三光有着千年的思想羁绊,随着生活的好转,事情的冲击,一点一点的暴露出来。
她知道,现在的她还能一一退步,做到妥协,相安无事。
以后的她,退至悬涯边缘退无可退之时,她是会选择跌落悬涯还是绝决离开?他,会不会有朝一日碰触到她的逆鳞、她的柔软?
海氏担心的看着兰芽,她想将女儿扯回到屋里,可是,又不忍心打破她的静寂。
前些时日,于三光就惹兰芽不高兴,心情不好的兰芽堆砌了一整夜的雪人,堆完雪人后就卧病在榻好几天。
那时那刻,海氏觉得兰芽的神情很陌生、很遥远,似乎在下一刻,她就会失去这个女儿。
现在亦是如此,女儿看着雪人,却又似乎没有看着雪人,而是透过雪人看着遥远的地方,眼睛里满是痛苦与哀伤。
海氏拿起那件兰芽平时舍不得穿的最暖和的紫貂大氅,走到院中,披在兰芽身上,紧紧的将女儿裹在怀中,哭泣道:“芽儿,娘知道你没有错,是你爹瞎了眼,鬼迷了心。”
一阵低低的哭泣,兰芽呢喃道:“鱼塘,我想你了。”
海氏轻拍着兰芽的后背,让她低低的哭 着,虽然她不知道,兰芽口中的“鱼塘”是何意思。
让绿柳将炕烧得热乎一些,将兰芽包裹得如同一只棕熊,躺在了炕上,丫丫和兰朵一人执起一只手,用小嘴呵着热气暖手,兰香随即端进来一碗姜汤。
兰芽凝滞的眼终于现出一股暖色,在这个千年之前的异世界,自己,也许,并不是一个人。
于三光回来的时候,已经月上半空,看着院中一座崭新的雪人,于三光内心突然忐忑不安起来。
打心眼里,他是惧怕自己这个闺女的。她似乎无所不能,似乎无所不知,又似乎有着坚强不可撼动的心智。
她心情好的时候会做十几道菜不重样;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拼命的做活,或是堆一宿的雪人,上次一堆就是半宿,接着一病就是几天,身体瘦了一大圈。
可是,自己分明是没有错的。纵观整个于家村、龙头镇、龙门县,甚至整个萧国,哪有小丫头当家做主的?哪有闺女杵逆老子的?哪有闺女给爹发月例银子的?
而且,小丫头心思太毒,原来装神弄鬼吓人也就罢了,现在是处处算计害人,无所不用其极,自己 想着都是冷汗直流。
于三光心情惴惴的回了屋,理也未理会海氏和大林,倒头便睡了。
第二日一早,海氏没有理会于三光,如常一样的做着早饭,饭做得了,直接一人盛了一碗,没有带于三光的份。
于三光两眼冒火,不悦的坐在饭桌旁道:“海东花,怎么回事?”
海氏紧皱着眉头,怒道:“你就没有什么跟我和兰芽说的?”
于三光也来了脾气,怒道:“是兰芽要害采荷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我没罚她,你倒是先来找我算帐了,娘说的没错,她就是个害人精。”
海氏愣了一瞬,眼泪就流了下来,哭泣道:“于三光,你莫不是被鬼迷了心窍了,当时我就在旁边,明明是采荷自己摔下去的,是兰芽救了她,你还跟着颠倒黑白来冤枉兰芽?我海东花可以拿儿子起毒誓,你让于采荷用肚子里的孩子发毒誓,她,敢吗?”
于三光看着一脸怒色的海氏,突然有种心慌、闭气的感觉,二话不说,推门就跑回了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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