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虽然暖了,但毕竟是春寒料峭,不一会儿,兰芽的骨头缝里都似往外透着风般,针刺一样的疼。
海氏心疼兰芽,偷偷溜进刘寡妇屋里,对身着大红衣裳、坐在炕上的刘寡妇道:“二、二嫂子,你这儿有没有能垫在膝下的家升,兰芽这样跪下去,膝盖 就要被石子硌坏了。”
刘寡妇抬起画得惨白的新娘脸,不耐的皱了一下眉毛,刚刚发生的事儿,她都听秀秀说了,心里很是不乐意。
明明是自己嫁过来,等着新郎官千宠万娇的,敬茶的时候,何氏没有好脸色,幸亏张氏和于大光对她还算不赖。
来上礼的人们正等着吃席面,又跑出来个兰芽搅局,摔了于采荷,眼看着就要在大房生孩子了。
人没事一切都好说。于采荷生完孩子,一个月不能挪窝,只能在大房坐月子,周家是有钱人,怎么着也不能亏了自己小妾和儿子,自己也跟着借光。
但人若是死了,自己也是个有身孕的,这事儿可就是说不出的晦气了。
正心情不娱,堵得难受的时候,海氏却向自己这个新娘子要东西给她女儿垫膝盖,刘寡妇眼角一挑,阴阳怪气道:“三弟妹,这口开的有点儿不地道吧?我是新娘子,东西都是新的,而且兰芽刚刚害得采荷早产,我也是有身孕的人,我就不怕粘了晦气?”
海氏的眼圈登时就红了,明明兰芽是于家村的运财仙童,什么时候又变成晦气的人了?连个东西都不借?
海氏怕眼泪落下来难看,跌跌撞撞的出了新房,呼吸都觉得抽痛。
屋内终于传出来一阵婴儿啼哭,张氏和稳婆却迟迟没有出来,屋外的人更加的紧张,圆脸的小丫鬟脸色更是惨白惨白的,各种不好的猜测都涌上了心头。
兰芽见迟迟没有消息,忙站了起来,跪得久了,腿一阵麻,险些栽倒,幸亏身侧的鹭儿及时扶住了她。
急匆匆跑到屋门前,半晌,稳婆才推了房门,一脸阴色道:“孩子没了,是个男娃。”
兰芽手脚登时冰冷,刚刚明明听见哭声的,为何只几息的功夫,婴儿就死了?
张氏抱着一个裹着严实被子的小身躯,神情闪过一丝不自然,将小东西递给于小光道:“孩子太小,不能入坟地,你将他扔到山脚下就回来吧。”
于小光接过小包袱,连看都未看一眼,夹在怀里就往七星山方向而去。
于三光眼睛一瞟身侧的兰芽,兰芽目光怔忡,闪着浓浓的悔恨,若不是自己任性躲闪,老实的被于采荷打两下,也许孩子能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于三光手掌抬起,终是停在半空没有落下。
鹭儿挺着胸脯拦在了兰芽身前,飙悍得如同一只护犊的母豹,眼睛里闪着浓浓的气势,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不可侵犯的杀气。
她挡住了于三光,却挡不住发疯的张氏,指甲如刀刃般的划向兰芽的脸颊,立时出现了长长的一道血印。
再挠第二道时,鹭儿已经飞快的转身,双掌成劈状,似江湖人般立在兰芽身前道:“谁敢对小姐不利,我第一个让她见阎王。”
于三光冷笑道:“我们于家供不起仙童,你,还是走吧。”
于兰芽怔忡道:“爹,你,你什么意思?”
张氏怒色道:“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是个扫把星,被逐出于家,以后,别再妨我们老于家其他人了,妨死一个外孙子还不够,你莫不是还是妨我另一个大孙子?”
意有所指,当然是说刘寡妇肚子里的那一个。
于兰芽不由得看向新房的方向,绽放一丝苦笑。
于大光一个箭步窜到门前,将新房的门窗都关上了,仿佛被兰芽看一眼,刘寡妇就会中了巨毒、粘了晦气一般。
前来祝贺的村民们亦是议论纷纷,有不赞同的,有怀疑的,也有深以为是点头的,与兰芽交好的贾氏和大嗓门岳氏与几个挑头的吵了两句,气呼呼的走了。
兰芽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对于三光道:“爹,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你先冷静冷静,我先回家。”
走出院门,神情惴惴的向家的方向回转。
一个小身影从斜刺里撞了上来,见是兰芽,忙扯住兰芽的袖子,看了看四周没人,才小心的对兰芽道:“兰芽,俺跟俺娘刚才在山脚挖曲麻菜,看见你小叔鬼鬼祟祟的抱着一个小包袱到了山脚,拿一根树棍在刨坑,似要埋了那个东西。离得有点远,俺娘隐约听着像是一个孩子的哭声,不敢确定,让俺来报信,她先盯着。”
兰芽忙扯着筱依的手臂向山脚跑去,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成了锣鼓,头脑搅来搅去混成了乱麻。
如果听到的真是孩子的哭声,那么说明,孩子有可能还活着?可是,明知道孩子还活着,于小光为何不抱回给于采荷,反而偷偷的挖坑呢?
兰芽哪里敢怠慢,索性背起了筱依,如豹子般向山上窜去,鹭儿在身后撵得气喘嘘嘘。
山脚远远的听到一阵争吵声,兰芽加快了脚步,跃到声音出处,脸已经胀得通红,气息喘得不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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