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名声,我江家不会在意的,他斯年不会在意的啊!”江怀宇急切道。
江怀信缓缓摇头:“此事一出,她定会沦为烟都上下的笑柄。我江家能护她性命已是万幸,又岂能抵挡那众口铄金?”
“就算斯年不在意,难道他整个皇室也不在意,不会逼迫斯年休妻?她还这么年轻,日日面对着这些污秽言辞,你让她往后怎么活?”
“可谋害朝中重臣是死罪啊!”江怀宇满心急切。
“我尚有军功在身,常日又从未有过行差踏错,陛下宽厚仁慈,看在以往的份上,予以流放免我死罪也未可知。”
“过几年,你再多立些军功,陛下念着江家的好又召我回来,也不是没可能。”
江怀信说着缓缓敛了眸子,多少有些失了底气:
“就算是死罪,也比斯年去认罪,让木槿成了个遗孀要强。她才没了孩子,若再没了夫君…,我不知道她要如何撑下去。”
“她同你素来要好,往后,你和弟妹多去看看她,让她快些养好身子才是最为紧要的。”
江怀信轻轻笑了声,是无奈:“我就不一样了,她素来就怕我、处处躲着我,或许于她而言,有我没我都一样。若我真出了什么事,就当是为上回的那一巴掌赔罪了罢。”
……
璟王府。
莫辞、王知牧一前一后进了书房,而后径自走到书架旁的一副字画旁,轻轻揭开,乍眼一看是并无异样的一堵墙。
王知牧抬手轻轻推了推,竟缓缓现出巴掌大的一处暗格来。
里头摆放的是一只精致小巧的青瓷瓶,同常日的摆件装饰并无不同。
“…属下见他吐了血迟迟没能苏醒,就让府里郎中去瞧了瞧。”
王知牧说着又将那青瓷瓶轻轻一转,旁边的书架缓缓移开,多出一道幽暗密道。
“郎中说,是长期用了生草乌的缘故,毒早已渗入肺腑脉络,他又常常动气。其实,…就算咱们不动手,他怕也没几日活头了。”
王知牧跟在莫辞后头低低汇报着。
“中毒?”
莫辞滞了滞。
“他府里不是有郎中吗?怎么连他常日用那东西都毫不自知?”
王知牧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乃是常伦,但若是,…易主,那就另当别论了。”
莫辞默了一阵心里便已有了计算。
缓缓敛眸,不再言语。
走完了那条幽暗密道便是一间不见天日的暗室,趁着几樽古灯往里头望去,是静静倚坐在角落里的陆长庚。
额前挂了几根乱发,目光呆滞。
受伤左腿被潦草地包扎了几圈,还能隐约瞧见几分血迹。
“你去外头候着。”
莫辞低低交待了声才往他那头缓缓走去。
陆长庚仍是静静靠着,不看他,也不反应。
“怎么,还没想清楚吗?”
莫辞身形一定,幽幽道出。
陆长庚不动声色地缓缓敛了眸子。
“瞧陆将军这反应,是嫌本王伺候得不够周到吗?”
“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一嗓低哑。
莫辞冷冷笑了声:“你把我那舅舅折磨成了那副模样,本王倒是想从你身上讨回来。可转念一想啊,若本王轻易对你动了手,那同你这等人又有什么分别。”
“你以为你会比我好吗?”
陆长庚不屑地偏了偏头:“一个算计女人的下作废物!”
莫辞眉心一松无所谓地笑了笑:“陆将军说得这样义正言辞,怕是忘了当初利用阿尧屠尽赤凌的往事了。”
“阿尧?”
陆长庚缓缓抬眸,一眼嫌恶与恨意:“昨儿你还那样算计她,如今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叫她!”
“方才,她还靠在我怀里,是我亲手喂她吃了药,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他那挑衅的字句及步步彰显的嘴脸激得陆长庚心底怒火阵阵。
“你最好求天神庇佑,让她这一辈子都不要知道真相,也不要知道风如疾究竟是怎么死的!”
莫辞道:“往后我自然会弥补她,不劳你费心。”
陆长庚冷冷笑了声:“可惜啊,璟王殿下失策了,于她而言,只有生死,没有补偿!我同她十年尚且如此,你以为你又有什么特别之处,就能轻易得了她的饶恕!”
“与其担心我,倒不如想想自己的后路。”
莫辞眉心一颤,终是缓缓敛去了得逞的彰显姿态。
“交出兵符,或许我还能饶你一命。”
“贱命一条,你要感兴趣拿去就是。想要兵符,痴人说梦——”
后头几字落地声声响,是绝不服输的底气。
“是吗——”
莫辞不动声色地踏上他左腿那处剑伤,微微凝力。
陆长庚:!!!
原本已痛到麻痹了的左腿瞬间充满蚀骨之痛,肆无忌惮地爬上他的背脊、直冲顶骨。
陆长庚恨恨凝着他,紧咬牙关愣是不肯嘶出半声。
任由额间凉汗汇成几道曲折,缓缓滑到鬓边,直顺着棱角滴滴落下。
“何必呢,你早些把它交出来,也可少受些罪。”莫辞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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