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们夫妇是准备对外说“外出几日”,而后再由莫离及江家寻个恰当时机出面说他们在外遭遇了不测。
江予初想了整整一夜,旁人倒也罢了,倒是十分不放心这四个大丫头。
所以第二天一早,江予初就给她们各自打发了一笔丰厚的安置费,而后又问她们是否有去处。
几个丫头闻言立马哭了起来,齐齐跪在她身前问可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江予初就笑:“你们都是好的,也正是因为你们都是最可心的人儿,我想着,往后若是有点什么,总不好委屈了你们。”
而后她又很耐心地宽慰众人,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如今只是缘分已尽,往后要各自安好。
若是真真儿顾及主仆情分,只将璟王府所有的事都烂在肚子里便是。
众人又哭哭啼啼的说,璟王府发生的一切,包括今日主子的话,日后定会致死不提。
江予初堪堪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身孕的缘故,如今愈发心软,见着众人哭,她心里也犯疼。
她轻轻抚过平坦的小腹,暗想,这大抵就是外人常说的“生离死别”罢。
在这一片轻泣声儿里,她又禁不住想起飞絮来。
若是她还在。
应该已经和王知牧成婚了罢,说不定也和自己一样,快做母亲了罢。
若是她还在。
这样的分离她定是受不住的,她一定会苦苦哀求着要一起走。
飞絮。
从来都是最好的。
江予初迅速拂去眼泪,转而笑了声,“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旁的丫头若是得了外放恩典,笑都来不及,你们倒好,全挤在我这里哭。”
这几个丫头是何其机灵,即使主子对后头打算只字不提,她们又怎么猜不出来一些隐隐。
但主子把话说到这份上,丫头们也不敢多问。
过了一阵,江予初见莫辞在外头现了身,便对几个丫头说时辰不早了,叫她们快些准备,以免耽误。
丫头们这才略略缓下了哭声。
清秋道:“奴婢兄嫂前两年病故了,如今家里只年迈的母亲托着一对侄儿。如果可以,奴婢想回家尽孝。”
江予初点头,“这是应该的。”
霜华道:“头两月奴婢家里来了信,说是给奴婢说了门亲,奴婢见王妃身子欠安才没敢提…”
“这是好事,…是我耽误你了。”江予初道。
安然、乐心全程垂着头,也不说话,只顾着哭。
想着她俩是从江家来的,江家倒也是个不错的去处,江予初没有多问她们。
只当着面儿烧了她们的身契,给她们一一发了户籍。
想了想,又给清秋、霜华额外添了笔赡养费及陪嫁银钱。
俩丫头连声叩谢。
江予初道:“把脸擦干净就去吧,切记,不可多议。”
等她们走了,江予初叫安然、乐心起来,也另外多备了份安置费。
“若是开销有度,这些是足够了的,你们且拿去,回家,找个好依靠,或是想回江家…”
“姑娘姑娘,你带我们走罢,我们哪也不去,我们只跟着姑娘。”安然打断她的话,急急趴在她膝前哭求道。
乐心也早已泣不成声:“姑娘素来身子弱,如今又有了身孕,总得有人照顾啊。
姑娘若嫌麻烦,我和安然另雇车马,远远的跟着,我们不会耽误姑娘的呀。”
江予初极力压着阵阵酸楚,转手捧上她们的脸,“你们还年轻,还有大好前程,要听话。”
“姑娘…”
“姑娘…”
莫辞在外头候了好一阵,六月中的日头,饶是晨间也避不开毒辣,闷得他直冒汗。
不过看看那柄折扇上的题诗,想着马上就要和阿尧彻底逃脱这牢笼,骨间竟也生出几分凉爽,通身舒畅起来。
莫辞小心翼翼地收着,生恐落下汗,污了上头的字画。
“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
还有那成对的仙鹤,不就是自己和阿尧吗。
莫辞忍不住笑了笑。
再看看里头,丫鬟们哭作一团,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好。
莫辞继续等着。
好容易熬到清秋、霜华红着眼出来了,再看向里头,哪知安然、乐心两个人又抱着江予初哭了起来。
莫辞想了想,到底是压下了焦躁之意,没有催促半句。
又过了好一阵,夏芒跑来说已经全部准备妥帖了,问何时启程,莫辞看了看里头,只说再等等。
时间分秒时刻的过去。
望着就要逐渐凝了正的烈阳,一直强撑着耐性的莫辞也禁不住着急起来。
再看向里头,所幸已经妥帖。
顾及外院有旁的护卫、丫鬟,那俩丫头极懂事地把脸擦干净了,而后替她拿着包袱走了出来。
“走吗?”
待她点了头,莫辞牵着她徐徐走下石阶。
“殿下…”那俩丫头忽而叫了他一声。
莫辞闻声停了脚步。
“往后,一定要善待姑娘。”丫头们说道。
莫辞漾了个笑:“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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