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信没有多看他们半眼,算是默允了江怀宇此次的拳脚相向。
急忙上前探了探江予初的脉搏,而后解开她手脚上的束缚。
望见她腕上仍在淌血的伤口时,他那身雄伟背影显然颤了一下。
他不想去猜测究竟出了什么事才叫昨儿尚在浓情蜜意的两人忽而就闹了个崩析。
他只知道,如今是老三命在旦夕。
他只知道,是那个说着以命护她的男人把她逼上绝路,是那个男人如同对待牲口把她强行捆在案下。
他忍不住去想,常日何其果决的老三尚且被折磨至此,若是换成木槿,若是再晚来半步,还不知能不能撑得下去。
江怀信鼻翼猛地抽了两下,顿了顿,听着莫辞被吊打的动静,方觉心底略略压下些火气。
“莫怕,哥带你回家,哥这就带你回家。”
江怀信脱了外衣替她盖上,而后在衣袍下摆猛然撕了块布条,往她伤口胡乱缠了几圈。
莫辞原还想说些什么,见江怀信抱着江予初竟是要出去,霎时就慌了神。
“你不能带她走…”
哪知他还没来得及近身,就被江怀宇箭步拦了上来:“你还要如何,叫她留下来受死吗!”
“我们有没有告诉过你她是我江家的姑娘,有没有警告过你要你善待于她,当初你又是如何承诺、如何作答的!”
“我没有伤害她…”
“还敢说没有伤害她!”
江怀宇满眼冷戾,揪上他领口往地下血印狠力一甩,咬牙切齿道:
“你好生看看,睁大你的狗眼好生看看,难道这些不是因你而起,难道这些是凭空而来!
这是她的血,她在淌血啊,如今你多阻一分她就多痛一分,你还要折磨她到几时,你究竟有没有一点良心!”
“阿尧…”
莫辞胡乱摸了摸地下猩红的沙土,口中仍在轻喃:“她是我的,你们不能带她走…”
“我看在她尚有一口气的份上才留你一条狗命!
今儿我就把话撂在这,她若能撑得过去便罢,倘若她就此丧命,我定叫你整个王府陪葬!”
江怀信全程再无半声,只紧紧抱着江予初往外院而去。
而江怀宇说完跟着大哥堪堪退后,阴寒眼光却是不曾从他身上挪开半步,亦不予他近身的半点机会。
“阿尧…”
“你是我的,你不能走,你不能不要我…”
莫辞撑起身,还没来得及站稳却是先冲起一阵热意翻涌。
他踉跄两步,张口呕出腥血后,终是受不住倒了地。
月明高悬,蝉鸣半夜。
案下熏香细烟氤氲,早早就除尽了房里的腥气。
“阿尧!”莫辞身一颤,猛然睁眼。
不过大致流转一番就生生转了黯。
这次是真的啊。
刀剑相向是真,满身是血是真,阿尧要走也是真,不要我了都是真的。
可是。
怎么就这样了。
往日嬉闹,浓情蜜意地说着日后打算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怎么忽的就成你死我活了?
出门前分明还是那样的情意绵绵,怎么回来就什么都变了?
这里分明还全是她的气息,怎么就非走不可了?
莫辞闷着咳了两声,而后撑起身捞上衣物。
“殿下这是要去哪?”外间的王知牧问。
莫辞无声,穿好衣物就直接出了房。
方才郎中还交待了殿下是气急攻心,要加以调养,王知牧哪里敢轻易叫他走,紧跟着又问:“殿下这是要去看王妃吗?”
莫辞仍是没有回他半句,下了石阶就往外院走。
王知牧想了想。
没有带兵器,穿的常服。
那肯定就是要去江家了。
“王妃如今身子虚,要不就让她在江家调养些时日,等王妃身子见了好,心情好些,殿下再去接岂不成算也大些?”
王知牧箭步上前拦了他:“殿下,两位嫡舅才动了怒,你这样去只会惹得江家愈发不满,得不偿失啊。”
“让开!”
“殿下,我知道你心急,但今日王妃浑身是血是真,险些丢了性命也是真,依两位嫡舅的性子又岂能善罢甘休?
你仔细想想,倘若再去激怒江家,惹得他们闹上朝堂,反告殿下苛待将门之后,以此逼殿下和离,又当如何?”
莫辞怔了一下,不过很快他便回过神理清了思绪。
“他一日不叫我接回,我便守上一日,他一月不叫我接回,我便守上一月,我只诚心相待便是,何来的激怒?”
“那就算你接回来了,就算王妃既往不咎,然后呢?
舅爷今日所为究竟是何意,旁人不知,难道殿下也不知吗?”王知牧道。
莫辞像是忽而想起了什么,当即收了想要出门的念头,堪堪点头就转身去了书房。
王知牧还以为他是想通了,正想舒口气,却又见他怒火冲冲地出了来。
手里握着一柄常日用的剑。
“殿下这是何意!”王知牧骇吸口气,生怕主子是准备去硬抢。
“斩草除根,还她安宁。”莫辞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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