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时代,朝廷没有官办钱庄,更没有银行,老百姓借钱无门,只有向世家借高利贷,许多家庭因此沦为无产者,被迫成为世家的家奴或者佃农。唐姬想改变这一现状,自己来办钱庄,使它成为银行的前身。
“这事恐怕要慎重。”许靖听了唐姬的想法缓缓地说。
“为什么?”
“江南世家和中原不同,中原世家兴衰成败频繁,很难出现长久不衰的世家。而江南却恰恰相反,因为交通不便,因为远离战乱,如此类似的因素合在一起,就形成了江南世家的特殊现象:那就是,大世家不多,但也很少会大起大落,像您消灭斯家、许家、严家,让这些世家消失,类似的事情在以前是很少有的。据我了解,江南世家大都经过若干代人才形成,家族成员众多,家族势力深厚,而且更要命的是这些世家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搞不好就会形成社会动荡。像您说的钱庄的事,我早就知道,这是江南世家敛财的重要手段,可以说,哪个世家都在做。可是,如果娘娘您要做,就会断掉他们很重要的一条财路,估计会受到强烈抵制。”
“他们会怎样抵制?”
“从政治手段来说,过去他们一般会集体弹劾某一位官员,现在娘娘来了,他们办不到了,这个不说了。经济手段就是集中抬高某类商品的价格,或者让某类商品突然短缺。”
“我明白了,这可能就是朝廷为什么一直拿江南没有办法,干脆放任不管的根本原因。”
“是啊,朝廷派官来,他们一般不会反对,但如果来的官员不维护世家利益,他们就会联合起来让你下台。所以在江南,打经济仗比占领城市更重要。要不,许多县城为何到现在都没有朝廷派来的县官?是朝廷把这个县忘了吗?当然不是,是没有一个派来的县官能坐得下去,后面朝廷干脆不管,听之任之了。您知道以前卖官的时候,江南的县令卖多少钱吗?”
“不知道。”
“最差的县20万钱,而中原的县一般都在500万钱以上……”
许靖给唐姬仔细分析江南形势,唐姬陷入深思。这时,唐姬终于明白,江南的封闭、排外比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许靖接着说:“您打斯从也许已经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鄞县有一半以上的产业都是斯从家族的。为什么会是这样,是其他人不想去鄞县赚钱吗?当然不是,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如果进去做生意的人没有经过斯从家族的同意,你很快就会被挤垮,甚至会被斯从家族卖到山越去当苦力。这就是江南的现实,还有些地方和鄞县大同小异。”
“难怪江南发展不起来,这些地方势力太可怕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因为您有许多得天独厚的条件:一、您不是朝廷封的,他们上告无用;二、您手里有强大的军队,而且这些军队不听那些世家的;三、您做了许多好事,很得民心;四、您手里有许多新发明,是他们压不住的,只好和您合作。所以,您是有能力改变江南现状的。说真的,这些条件您是唯一的,前无古人,估计也是‘后无来者’,这也是江南老百姓的福气。”
“那您觉得我现在应该这么做?”
“我有几个建议,供娘娘参考。第一,军队必须牢牢控制住。您现在没有设郡兵,这一点做得很好。县兵也要慢慢控制住。”
“这一点我有考虑,我想逐步替换一批县尉。”
“只换县尉还不够,再换三成左右的县兵。”
“嗯,很好。”
“第二,对于县级官吏的治理,不宜零敲碎打,要像鄞县那样,大换血,彻底打破格局。当然,不一定都要那么血腥。否则,您只动一两个人,很快就会被同化。比如鄞县,如果不动斯从,换一个县令或者县丞,是没有用的。”
“好,这个建议好,我也有这个想法。我最近要动钱塘县级官吏,你也给我准备一个人选吧。”
“没问题。”
“第三,经济上要依靠大世家、大商家,但是,不能依赖他们,最终要靠自己的实力。下官有一计,我把它叫做‘嵌钉子’计划,意思就是我们到每一个县去开一至两家商铺,专门卖老百姓必须的生活用品。你想断货,我这里有;你想哄抬物价,我不涨价,就像钉子一样钉在那里,让你难受,却又不敢拔。慢慢地,大家就只有老老实实地做生意,不敢鱼肉百姓了。”
“太好了,我们就叫它‘嵌钉子’计划,马上推行这个计划,打破现在的格局。再说,冷库也快建好了,我要供应冷冻食品,改变现有的食品结构。同时,我们还可以依托这些商铺,我们姑且叫它‘小超市’吧,到乡下建立供应基地,广泛带动农村发展。”
“好,这样就更完善了。”许靖点点头。
“最后一条就是培育新世家,彻底打乱现有的世家体系。”
“好,真是太好了。一方面,我们可以引进一些中原的世家过来,另一方面,我们可以使劲修一些小作坊,租给那些没有本钱的百姓,比如,砖瓦厂,让那些有劳动力的家庭来租赁,不需要投资就可以生产。过两年,这些人也就成了小世家了。这个计划,我们也叫‘嵌钉子’,嵌在各行各业中的钉子,打破行业中的垄断局面。同时,在投资方面,我们向一些城市重点倾斜,比如钱塘、余杭、鄞县、诸暨、章安等县城,让它们成为区域经济的发展引擎。”
“‘引擎’?下官不太明白。”
“就是那个……带头羊的意思。”
“哦,娘娘思路开阔,新词又多,下官佩服。”
“哈哈哈哈,得到许靖大人,这是我的幸运啊。你只做个太守太可惜了,等我王妃府建好了,您来帮我吧。”
“谢谢娘娘信任,下官一定庶竭驽钝,助娘娘成就大业。”
“好,我打算明天回钱塘。华佗可是我们的宝贝人才,你可要给我管好了,千万不要让他跑了。我要在钱塘办医学院,他可是我的院长哦。”
“诺,娘娘放心,我尽量安排好,让他满意。”
唐姬从郡府出来,心情大好,心想,我就暂时不办钱庄,但我也要叫你们这些世家难受难受。
唐姬叫斥候:“去通知山阴江南酒厂的主事唐挚、兰亭乡乡长王小七来钱塘见我,另有委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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