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以西千里,山脉高耸,山巅有宫阙连绵。
入夜后,群星与宫殿内的灯火遥相呼应,气象万千。
而此刻在宫阙最高的拜月楼内,一袭青裙的妖娆女子,正手握一条黄绿两色纹路的毒蛇。
其眉心处还有一只七彩斑斓,长颈如蛇的怪鸟朦胧浮现。
诡异的是那怪鸟竟从女子眉心探出尖喙,戳了一下她手中毒蛇,气息卷出,将毒蛇炼化收吞。
怪鸟吃的心满意足,遂又探出尖喙,戳向女子刚取出的一面小巧铜镜。
镜面被鸟喙戳动,如同水波般荡漾出一副画面,却是七情道原本的山门所在地。
此刻,那山门之地已成焦土,横江大殿倒塌,部分残垣坠入下方大江之内,破败不堪。
“七情道的传承就这么被毁了,可有骊姬你在暗中干预?”另一苍老声音出现。
一个身穿暗绿长袍的男子,随着声音突兀出现在拜月楼内。
其身量修长,长风吹来,衣袖拂动。
他声音苍老,面容却只在中年,一双眼睛冷漠如冰,高鼻薄唇,脸颊瘦长。
“是又如何?大尊要治我的罪吗?”被称作骊姬的女子坐在窗畔,声音轻柔。
“你为何暗中出手,助力齐楚,毁掉七情道?”男子问。
“我只是蒙蔽了稍许气机,让七情道首和隋玉无法提前感知到危险,胜负是他们自己的事,七情道技不如人,怨得谁来?”骊姬浅笑道。
男子哂道:“你不止蒙蔽了气机,还散布妖力,暗中出手,影响了石晋虚的情绪变化,增加了他对赵淮中的愤恨,间接导致他偷拿七情典入秦,加速七情道的败亡。”
骊姬笑眯眯道:“大尊真是厉害,你说的没错,我是想选择一家三宗九派中的势力,将他们毁掉。
如此其他几家必定人人自危,暗中结盟,拨动气运,让这天下早日分崩离析,陷入混乱。
上次玄鸟出世降於秦,大尊说天下未乱,尚不是我等出世良机,那就让其早日乱起来,天灾人祸。我族才好重新出世,圈养苍生。”
被称作大尊的男子单手背负,眺望东方。
在他眼中,能看见一道光柱辉煌无比,连天接地,那是大秦的方向。
“秦人气运日盛,此为天地走势,即便乱上数十年,天下纷争四起,又如何?一切终究要回归平静,人族当道,已不可逆!”
大尊声音低沉:“这人间事,不是我们一族之力能干预决定的。”
骊姬反驳道:“不尝试如何得知结果?”
“秦人既然国运鼎盛,那就借他们的手行事,以其为刀斧,为我所用。”
大尊眯起眼眸:“你想仿效妖主妲己,将狐族媚气送入咸阳,魅惑秦人,乱其朝政,催生兵祸?”
“不,狐媚之气太明显了,我欲选一炉鼎,暗中以妖气滋养,令其日益暴虐,动辄杀戮,终可乱政。”
“被你以妖气滋养者至多活上二三十年,你的目标是大秦之主庄襄还是秦储赵淮中。”大尊沉吟道。
骊姬并未回应,此时她手中的镜子表面,影像变化,竟出现了咸阳城。
不过镜子里随即闪过一枚印玺的虚影,那印玺发出夺目光芒,犹如千百利箭,霎时剿灭了骊姬手中古镜的影像。
大尊瞥了一眼镜面:“秦人国运正隆,不是你稍许谋算就能改变的。
我猜你想算计的是秦储,但他得大秦气运加身,其势已成,你的算计不会成功的。”
又道“妖主沉睡之处近来波动异常,或许未来几年,她会醒过来,届时才是谋划之机。”
骊姬勾起嘴角:“得大秦气运加身又能如何,也不过是一人类罢了,大尊且过一段时间再看。”
————
咸阳,一月初。
天寒,初雪。
午时刚过的大街上,赵淮中坐在辇车内,探头观看车外纷纷扬扬的雪粉。
落雪后,车轮碾压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车辇上已添加了厚重布匹,用来遮风。车内地方宽敞,铺着异兽的毛皮,底部还有夹层,夹层里放置火盆,就形成了这个时代的地热,暖意融融。
赵淮中对一左一右站在车厢两侧的乌甲和辛武道:“你二人也坐下吧,不用如此拘谨。”
他身边的近卫中,姜泗近来修行有感,已开始为突破新的层次做准备,并未跟随。
赵淮中是在去玄谷学宫的路上,今天有名家要讲授经论。
进入学宫以后,赵淮中走进一间独立的学室准备听授,王贲等人,包括学宫内的其他学子,不论出身,若收到邀请,也可以进来和他一起听学。
赵淮中已开始在众学子中,筛选可用之人,为将来做储备。
而他在学子当中,也确实发现了几个曾在古华夏历史上,熠熠生辉的名字,暗自考较观察,颇有所得。
下午的时候,他在学宫听完经论,散学后打算去花草居。
“储君!”
相府门客魏央从后方追上来。
魏央穿着一身黑袍,手捧竹简,颚下留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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