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夏故意不避开谢迁的儿子谢丕,其实另有打算。
在他想来,作为一个父亲,谢迁必然会在儿子面前保持威严,给儿子灌输忠君报国的思想。谢丕在前,谢迁便不会做一些为私利而不顾大义的举动。
要知道平时谢迁对沈溪任用的态度是——沈溪小儿乃我钦定接班人,不能去西北送死,只能找安全的地方当官。
谢迁虽然聪明透顶,但一时间也未想到刘大夏的“险恶用心”。
刘大夏说及西北战事,提到三边总制换人的问题,谢迁才意识到自己不能当着儿子的面驳斥刘大夏的意见。
谢迁恶狠狠地瞪着刘大夏,无声地进行声讨。刘大夏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侃侃而谈,好像压根儿不知道自己有错。
等刘大夏讲完,谢迁冷冷地说道:“刘尚书既然说及西北三边总制人选,那老夫便跟你说道说道……西北之地乃雄龙汇集之所,连刘尚书你当初在西北时,怕也不好应付官场中事吧?”
谢丕竖起耳朵认真倾听,恨不能记下笔记,将这些交谈的内容多温习几遍,领悟其中精髓。
刘大夏眯着眼,道:“于乔何出此言?我当初奉旨往西北时一心领兵作战,至于你说的官场事……应该是京城这边更难应付才是!”
谢迁这下心情更糟糕了,他瞪着刘大夏,目光好似在说,你少在这里装糊涂,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在三边时境遇有多糟糕?过了一会儿,谢迁才道:“西北勋贵众多,随便一个总兵都是累世公侯,普通官员在西北完全镇不住场面,必须派有声望有资历,而且能服众的朝官去才行!”
“哦?”
刘大夏显得很好奇,问道,“那于乔认为谁去最合适?”
这个问题勾起了谢丕强烈的好奇心,他看着自己的父亲,想知道这个最合适的人选是谁。
谢迁顿了顿,自然而然地说出一个名字:“沈溪!”
这回答太过直接,让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刘大夏目光呆滞,心想:“谢于乔这是哪根筋不对,这次调沈溪往西北,他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下来了?”
“咳咳!”
刘大夏咳嗽两声,问道,“于乔认为沈家郎最合适,可有缘故?要说沈家郎,虽有能力,有功勋,但论资历却有所不及,去了西北未必能镇得住那些王公贵胄!”
谢迁道:“沈溪在西北参与之战事,皆以大捷收场,莫说大明将士,就是鞑靼人对沈溪也忌惮无比。他离开西北和京城,往西南去,又打得风生水起,连战皆捷,如此功勋,调动西北难道非最佳人选?莫非朝中还有比他更合适之人?”
“嗯……”
刘大夏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刘大夏的想法跟谢迁一样,这西北三边总督的位子,除了沈溪外,让别人来担任都不合适。
至于沈溪现在担当的湖广、江西两省总督,就对大明的重要程度而言,远不及直面蒙元残余并屏蔽京师的三边总督紧要。西南之地虽有叛乱,却不过是癣疥之疾,根本就不需要沈溪这样的奇才镇守。
谢迁看着刘大夏道:“怎么,刘尚书你回答不出来?”
刘大夏本来要给谢迁个下马威,现在却被谢迁将军,让他有些下不来台,但他很快将情绪转变回来,笑道:
“于乔言之有理,西北的确是沈溪去做三边总制最合适。之前几年他对鞑靼人的战事未尝败绩,如今在草原上,沈溪之名可止小儿夜啼!只是于乔,沈溪作为你孙女婿,若是在西北出什么意外该如何?”
谢迁嗤笑一声,看了儿子一眼,发现谢丕正一脸热烈地看着他。
谢迁拍着胸脯,作大公无私状:“为国效忠,岂能贪生怕死?莫说他不是我谢家子孙,即便是,为国效忠岂能瞻前顾后?难道你以为老夫会为一己之私,置家国大义于不顾?”
刘大夏听到这话,简直想骂人,这跟两年前他要调沈溪去西北时,谢迁的态度完全不同。
刘大夏心想:“你谢于乔说这话不脸红吗?两年前你对我说的那些,讲出来都让人害臊,现在居然如此冠冕堂皇说大话,脸皮太厚了!”
谢迁又对谢丕道:“丕儿,你要记得,若国家有需要,无论多么危险的差事,你都要尽心尽力完成,此为忠君报国!为人者,当以忠孝为先,若不能持之以为根本,勿谈做人!”
谢丕站起身恭敬回道:“父亲,孩儿记住了,孩儿一定会遵照您的嘱咐做人!”
“嗯!”
谢迁满意点头,再看向刘大夏,“刘尚书,老夫有病在身,你若没旁的事,请先回吧,便不留你在府上用餐了!”
刘大夏本以为谢迁要将儿子屏退,再跟他说一番截然相反的话,听到谢迁有逐客之意,才知道谢迁对沈溪往西北是认真的。
“那于乔,你且在家中养病,一定要注意休息!告辞!”
刘大夏起身告辞,谢迁没有亲自送刘大夏出家门,而是让谢丕相送,趁机让儿子跟刘大夏熟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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