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前,刘瑾当众廷杖熊绣,耀武扬威中奠定威严。
大臣们以为朱厚照很快便会出来,没有进行抗议,却不知此时朱厚照正在豹房吃喝玩乐,根本没有回宫的打算。
刘瑾没有宣读诏书的意思,继续站在午门前,对大臣们一番诘问,言语中暴露其打击报复之意。
“……咱家一心为大明江山社稷,平日行事兢兢业业,未曾有丝毫怠慢,尔等朝臣却在陛下面前说三道四,以至于咱家无心处置朝事,若朝廷事务因此有所耽误,尔等可担待得起……”
刘瑾文化水平不高,在一群绝大多数都是进士出身的朝官面前,言辞笨拙,到后面已有破口大骂的趋势。
“……那些跟咱家为难之辈,不识好歹,狼心狗肺,咱家断不容他们留在朝堂上,咱家会上书陛下,让陛下撤了这些狗东西官位,令其死无葬身之地……”
或许是骂痛快了,更大的可能却是骂累了,刘瑾干脆让人搬来椅子,坐下来歇息。
时间已经是正午,好在只是四月天,天气不热,但中午阳光晒下来,一身厚重朝服在身的文官们依然感觉燥热难耐。
众大臣一心期待朱厚照的到来,可惜皇帝一直没有露面。
刘瑾坐下来歇息一会儿,感觉缓过劲儿来,继续谩骂,不过这次却不是站起来骂,而是坐着骂,俨然他就是皇帝,当众喝斥百官。
……
……
就在众大臣跪在午门前,忍受刘瑾污言秽语时,谢迁正在自家府邸,等候府上人出去打探消息。
谢迁知道当天事情不简单,不单是六部部堂、郎中和各寺司卿、少卿、通政、参议被召去午门,连翰林院、詹事府、顺天府和六科的人也没有例外,这在大明历史上极为罕见,毕竟当天不是大朝会,也不是每年三大节,当他知道所有在京文臣都没有幸免时,就知道朝廷要出大乱子了。
终于,出去打探的仆人回来,带回来的消息让谢迁惊慌失措。
“……老爷,跟宫里的公公问过了,陛下昨日宫外饮酒,似乎喝醉了,今日未归。”仆人将消息告知谢迁,“宫里那边估摸,陛下或许会在午后回宫……”
谢迁一听便知大事不好,当即道:“若陛下宿醉,肯定一睡不起,清晨起来精神充足早早便会回宫,此时未归,怕是今日便留在宫外不回来了……难怪刘瑾如此淡然若定,在宫中召见群臣,感情他知道陛下今日不回宫,是以有恃无恐。”
“那……那可怎办?二少爷如今也在宫里。”仆人紧张起来,因为当日召见的大臣中,尚有身在翰林院,担任翰林编修的谢丕。
谢迁气恼地道:“丕儿到翰苑没几日,对宫里境况不熟,他懂什么?刘瑾估摸也不会为难他一介后进。”
仆人着急地道:“可是,到底是咱们谢府的少爷,受了委屈怎么办?”
“就你话多,还不快继续去打探宫里的情况?记得,多花银子,不给银子那些太监不肯开口。”谢迁此时彻底慌了手脚。
他知道,能出面阻止刘瑾之人非皇帝莫属,但朱厚照摆明今天不会回宫,而他去午门阻止似乎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他也会被困在那里无法回来。
仆人又去打探消息,留在家中的谢迁坐立不安,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但这会儿没有任何人能帮他。
“文臣都被困在宫中,若是能设法营救,估摸只有去找武将帮忙,难道我得去见英国公不成?”
谢迁心里犯难,他清楚刘瑾的脾性,刘瑾欺软怕恶,也就敢跟文官横,因为刘瑾手上没有兵权,而跟刘瑾作对的也只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文臣,以至于如今刘瑾集中火力拿文臣来开刀。
而英国公张懋作为掌兵之人,刘瑾不敢得罪。
但张懋平时根本不与刘瑾发生正面冲突,许多时候还虚以委蛇,刘瑾提出的人事安排,到张懋这里十有八九会顺利通过。
谢迁心想:“如今能跟刘瑾叫板之人,只有朝中勋贵,其中又以英国公和寿宁侯为代表,如今我要阻止刘瑾对文官的迫害,只有去见二人方有效果。”
张懋是四朝元老,名义上掌握大明所有军队。
寿宁侯张鹤龄则掌京营,又是外戚一党,皇帝的亲舅舅。
若说文官执掌朝政,那武将把控的就是大明命脉,也就是军队,二人都不是刘瑾能轻易得罪的。
谢迁不想跟外戚妥协,所以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张懋,但又怕张懋人老成精不肯相见。
“来人,准备轿子,老夫要去英国公府宅!”
“老爷,您不是病了吗?”
“病什么病,这会儿若还装病,那就真是病入膏肓了。”
……
……
回京城路上的沈溪,刚过午便早早住进河曲县城里的官驿。
此时队伍刚过黄河不久,但因鞑靼人犯边,使得回京之途不那么太平,沈溪只能暂时留滞河曲县城内,等查明鞑靼人的动向,再往偏头关进发。
“……大人,已调查清楚了,河曲周边三日前曾被鞑靼少量骑兵洗劫,损失七八头耕牛,还有几十丁口,详细数字无从查明,偏头关至今依然没有派人前来迎接,怕是之前的信函送到后,未被守关将领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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