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坦然接受了两个国舅复出的事实,这让云柳有些看不懂。
在云柳想来,寿宁侯和建昌侯根本就不靠谱,督京营的时候就喜欢贪污腐败,难保这回不会故技重施,但她不敢多言,继续把事情上报:
“……北运河沿岸的粮草基本征收得差不多了,现在只能从南方想办法,由于有兵部文书和通关文牒,进展还算顺利。”
沈溪道:“加紧催促,务必把南方粮食运到京城来……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现在连距离出兵之日为期不远,不能有任何拖延!”
“是,大人!”
云柳恭敬领命,至于沈溪所说是否能顺利执行,并没有那么重要,应允下来,回去后再逐渐克服困难。
沈溪对云柳交待几句,便让云柳退下。
看着远去的背影,沈溪心里多少有一些感慨:“她的主见愈发强了,可惜作为谍报人员,最不能有的便是自己的意识……可惜手下那些军将,却总习惯听命而为,他们要是能换换脑子就好了……”
就在沈溪遐想时,侍卫过来奏禀:“大人,胡军门求见。”
沈溪点了点头,收拾心情回营。
中军大帐门口,胡琏已在等候。
二人进帐,胡琏直接问道:“听说沈尚书已派人去攻打五宫淀的贼人?”
“嗯。”
沈溪点头,“荆越去的,带了五十人马。”
胡琏神色紧张:“刚有斥候传报,说是五宫淀西边杀来一群盗寇,大概有六百多人,应该是之前被咱们击溃的盗寇合流了,有意跟官军殊死一搏……沈尚书还是早些调回荆将军部人马,或者派兵去驰援为好。”
沈溪看着胡琏紧张的神色,微微一笑:“重器兄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情报?”
“啊?”
胡琏非常惊讶,问道,“既然知道,沈尚书还让荆将军以少量精兵平寇?”
沈溪叹息道:“我正是要训练他临场应变的能力,给了他一兵不折的限制,他只要能把所有人马带回来,就算完成任务……如果他非要恋战,那就必须达成我交待的条件,这算是一次考核吧。”
胡琏很不理解:“沈尚书便以如此方式考验手下?”
沈溪道:“重器兄或许不清楚出塞后是个什么情况吧?我手下这些人,多数都要领兵孤军深入,以极少兵马吸引鞑靼人的注意力,不可能随时都在我跟前听候调遣,需要他们在难以分清东西南北的无垠草原上做出合理的军事调动,如果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命令,那战事如何进行下去?”
胡琏低下头,认真思索沈溪说的话,随即他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沈溪之前让他做出的选择,到底出征后是顶在第一线还是守在君王身边伴驾的问题。
当时他选择的是伴驾,这是个非常安全,甚至可以说保守的选择。
而现在那些跟着沈溪的将领,则要完成比他差事凶险百倍的任务,分兵出击,以小股人马深入草原腹地,与鞑靼兵马周旋,到时候可能距离中军距离几百甚至上千里,那时所有人只能根据临场变化做判断。
胡琏为难地道:“原来沈尚书是用心良苦栽培他们,不过……就怕出什么变故。”
沈溪摇头:“如果现在一点小变故都无法承担,马上到来的战争,他们就不必参与了,因为那比这个残酷多了,动辄粉身碎骨。这只是一场小考罢了!”
……
……
知道有大批贼寇逼近五宫淀,沈溪既不派人增援,也没有即刻招人回来,好像任由荆越带着五十人马去送死一样。
沈溪算了算时间,荆越应该会在下午抵达五宫淀周围,交锋大概是黄昏时分,也就是说结果传到他这里,最晚也就二更天。
沈溪让军中加强戒备,所有外出训练的人马撤回,在营地周边挖掘战壕,设置拒马、鹿砦,重复当初在土木堡所做一切,把营地外的地方当作荆越自由发挥的空间。
胡琏早早回营,也安排好防守……按照沈溪吩咐,不能派人援助五宫淀战场,如此一来方圆数十里,基本成了荆越个人表演的舞台。
一直到二更天过去,沈溪都没得到前线战报,这让他有些疑惑,虽说这次对荆越满怀信心,但也怕荆越胡作非为把他交给的五十名士兵葬送在五宫淀芦苇荡中。
直到三更,才有出击人马的消息传回,却不是凯旋而归,而是荆越带着五十名兵丁灰溜溜撤回营地。
沈溪没有出去迎接,留在中军大帐等候。
荆越灰头土脸出现在沈溪面前,跪下来认错:“大人,末将回来了。”
沈溪故作不解地问道:“荆将军这是凯旋而归?为何如此落魄?”
荆越不忿地道:“贼人数量太多,大概七八百,末将领兵袭扰一段时间后发现根本不能得胜,只能先偷偷收割一批脑袋回来,然后从长计议。按照大人吩咐,末将没折损下面的弟兄,出去时多少,回来就是多少。”
说话间,马九进账,向沈溪行礼:“回大人,荆将军所带人马一个不少,带回四十多颗贼寇头颅,几乎人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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