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不请自来,而且事先连招呼都没打一声,的确让尹姁措手不及。
随军而行本不如在宫里方便,尹姁又被突如其来的惊喜乱了方寸,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袁权带人送来了准备好的酒食,端上去就能吃,正好解了尹姁的燃眉之急。尹姁感激不尽,拉着袁权的手谢了又谢,恨不得跪下来给袁权磕个头,无论如何也不让袁权离开,硬是拉着袁权进帐,一起拜见孙策。
孙策正和孙捷说话。平时像头虎似的孙捷盘腿坐在孙策面前,托着腮,仰着头,脸上的红肿还没消,眼中却闪着异样的神采,不时点头,如小鸡啄米。听到脚步声,他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本没有起身的打算,却一眼瞥见袁权,吃了一惊,下意识地一跃而起,躬身行礼,亲热而不失恭敬地叫了一声阿母。
孙权没动,甚至连吃惊的表情都没有,只是看了袁权一眼。虽然在和孙捷说话,他却将帐外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知道袁权的来意。而这一切,也都在他的预计之中。几个夫人的帐篷都在中军,相隔不足百步,什么动静都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陛下,臣妾不请自来,蹭一碗绿豆汤消消暑气,可否?”袁权含笑道。
“可与不可,当问主人家。”孙权指指案上只喝了一口的参汤。“若是问朕,只有这个。”
袁权掩唇而笑,眼神注转。“这大热天,臣妾可消受不起这么补的东西,还是去喝绿豆汤吧。”说完,拉着尹姁往后帐去了。尹姁也知道自己上参茶有些不合时宜,容易让人误解,不免尴尬。
两人在后帐准备晚餐,嘀嘀咕咕地说些体己话。正说着,甄宓来了,未到前帐,直接来了后帐。她原本也打算送些酒食来帮尹姁解围,顺便跟着侍食,却被袁权抢了先机,便改了主意,送来了一些干果、零食。这些东西耐储,就算今天用不着,也可以存着,以后再用。
尹姁虽然不算特别机灵,看到这些,也知道自己平时太大意,不及这两人用心,千恩万谢之余,也多了几分心思。就算是为了儿子,以后也不能再这么散漫。
欠了人情,尹姁自然不好藏着掖着,便将孙策有意让孙捷在南阳讲武堂升堂开讲的事透露了一些。袁权已经听孙胜说了,心中有数,自然是为尹姁高兴。甄宓听了,虽然羡慕,却没办法。她还没孩子,想争也争不起来。
三个女人一台戏,话题自然而然的转到了生孩子,然后又说到了天师道、卢夫人和张玉兰。张玉兰与杨修两情相悦,却因为身份地位的悬殊不能如愿,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事了。
孙捷中途进来看了一眼,左手拈了一块牛肉送进嘴里,右手抓了一把干果,又出去了。等袁权她们准备好,出帐的时候,赫然发现皇后袁权正坐在帐中,孙胜、孙元陪坐两侧。
“姊姊,我可是不请自来,你不会见怪吧?”袁衡笑道。
“不是,不是。”不等尹姁说话,孙捷连忙举手。“是我向父皇请旨,请皇后阿母来的。”
甄宓抢上一步,向孙策、袁衡行礼。“要说不请自来,臣妾才是不请自来,还请陛下、皇后恕罪。”
袁衡看看孙策,孙策眨眨眼睛。“既然如此,罚你一些坚果吧。听说你三姊在辽东生意做得很大,号称甄七岭,最好的几个山岭都被她占了,可也没见她送几箱好坚果进宫。”
甄宓吓了一跳。“陛下,这是谁传的谣啊。我姊姊要是有这么大的生意,我姊夫早就辞官不做了。”
袁权端着一盘坚果上前。“坚果来了,陛下就别吓阿宓了。甄七岭,亏他们想得出来。他们是怎么说我的,袁半海可不够,我们的生意遍及天下,怎么也得叫袁四海吧。”
孙策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袁四海,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尹姁也上前为甄宓解围。“这么说,我也该有个名号,我们药行的生意可是遍及武当、伏牛、桐柏诸山,要不然,我叫尹三山?”
“行了,行了,越说越不着调,再说下去,你们都将陛下的江山瓜分完了。”袁衡含笑说道:“快上酒菜吧,陛下说了半天话,渴了。”
袁权顺势拉着甄宓到后帐取酒食,摆布席位。虽然有侍女,可是她们都知道孙策一向不喜欢侍女侍候。在孙策面前,她们都尽可能的亲自动手,宛如普通百姓家的妻妾,以示亲近。
一起喝了几杯,孙策便问起甄宓三姊甄道的生意。
军中惯用人参为重伤员提气吊命,南阳也产参,但南阳产的丹参多用于外敷,消肿生肌,提气吊命所用人参大半来自辽东,最近作战任务多,人参需求量也跟着大增,价格也跟着涨了起来,负责军用物资调配的杨修已经提醒过几次。
甄宓大致解释了一下。辽东产参的数量有限,而且真正的老山参价格本来就高,除了药房和大户人家,一般人用不起,所以市场有限。军中虽然也用一些,但作战的规模有限,双方实力差距比较大,战斗大多持续时间短,重伤员不多,用量一直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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