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堆中,处于半昏厥状态的奉山悠悠转醒,在看到面前的身形之后,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一天的到来。
“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鹿如许看着奉山,眼神中带着几分迷茫,“我们,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是,但也不是。”奉山艰难撑起身体,找了一处略微舒服的地方重新躺了下来,“之所以是,因为我们是从他灵魂中剥离的一部分,这一点无法改变。”
“之所以不是,因为我们在产生了意识的那一刻,便和他有了区别,尽管你是青年时的他,我是盛年时的他,但那也只是过去式。”
“如今我们成为了一个活生生,和他别无二致的人,虽然我们的存在原因各不相同,但我们就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和朋友。”
“说不定在很久远的以后,也会有各自的孩子和夫人。”
“朋友,孩子和夫人……”鹿如许小声呢喃着,脑海中不自觉的回想出一道道身影。
在试炼之地一同与杀神霸主交战的大朱吾皇,和他身边总跟着的那个略带猥琐气息的老头遁世,以及脾气火辣却内心柔软的妮子,和在暮居城中一同作战的少族长山灵。
当然还有被他自己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那个一见倾心的大小姐。
每一个身影都仿佛鲜活了过来,但很快一道道身形便散于无形,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疮痍的天穹。
鹿如许胸口开始剧烈起伏,一口闷气涌上心头,他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石堆上。
奉山缓缓起身朝他走去,“他赋予我的使命,我没有完成,如今一切都由你来结束了。”
没有回答,这片残破不堪的天穹之上,一片死寂。
……
遁世背着大朱吾皇降至天奉台,早在一旁焦急等候的妮子和姬郑冲了上来。
“没什么大碍,就是昏过去了而已,莫要担心。”遁世挑着下巴上稀疏的几缕胡须微微笑道。
“那也不能耽搁,咱们赶紧回去找郎中。”妮子急声说道,用力背着大朱吾皇。
一行人正准备离开时,一道有些急迫的声音叫住了遁世。
“和你们一同前行的奉山呢?我怎么未见他下来。”一手托天的大掌令司面色急切的问道。
“他啊,准备准备后事吧,凶多吉少喽。”遁世摇头叹息一声,随即便跟妮子等人离开了天奉台。
大掌令司身形不着痕迹的颤了一颤,而后双眼逐渐湿润。
“你这家伙与我几百年不曾相见,没想到见这一面,却是最后一面。”
“死了也好,就葬在居平川,跟我做个伴……”
正喃喃自语时,一道黑影从头顶落下,而后重重的摔在大掌令司的面前。
“大,大哥?”
“药坊司的人呢?!赶紧给老子上来救人啊!”
…………
于第三天的傍晚,大朱吾皇从颠簸中醒来,这才发现自己不是睡在床上,而是趴在了驴背上。
一行四人三马一驴,悠悠在苍莽沙漠中行走。
天穹之上挂满了莹润的星石,一轮圆月将茫然无尽的大漠映成了月白色。
见大朱吾皇转醒,一旁的遁世便将他昏睡之后的事情一一道出。
由于这次青试比赛所发生的不可逆重大意外,这届青试比赛便自此结束,所有的百强排名沿循名单以此排列。
而青试第一甲按照排名,自然也就是宋氏宋温。
当然,这也是在很久之后,当事人亲口告知的。
“也就是说,奉大哥真的没死?”大朱吾皇盘腿坐在驴背上一脸纳闷的说道,“可我明明就看到那小子动了杀气啊。”
“当然没死,比之前还要活蹦乱跳的呢,他之所以留在中州,据听说要去找一个小姑娘,”遁世撇嘴说道,“都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害臊。”
一旁的妮子不满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人家是一个儒雅的大帅哥,放在什么时候都有大把的姑娘追随,你呢?主宰大人?”
遁世面色一红,一拂衣袖,装作闭目沉思,“老夫不屑与黄口小儿争辩。”
“是你百口莫辩吧。”姬郑懒洋洋的附和道。
枯燥的旅程也在这三言两语中有了些许活力。
倒是寻常时不时刷贫嘴的大朱吾皇沉默了下来,仰躺在驴背上看着天上的星石。
“还在想那个小子?”遁世飘了过来。
大朱吾皇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这小子还真是迷一样的存在,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消失。”
“我看那小子不是什么坏人,他应该是有什么苦衷,”遁世宽慰道,“不过,肯定会有再见到的一天的。”
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大朱吾皇并未说话,只有他心里清楚,这一别,恐怕此生难以相见了。
“这家伙,走就走了,还把驴落在这了,改天吃顿驴肉火烧!”
“呃啊,呃啊……”
“瞎叫什么呢,驴肉火烧里面又没有驴。”
天边星石转移,月落阳升。
往复数十日,终于在日夜兼程下,一行人于半个月后赶回了大都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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