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对于己方而言,最紧迫的是时间,身为河北之主的袁绍必须抢在曹军袭击邺城,造成河北人心动摇之前,带着精兵赶回邺城去,只有稳定了人心,才能够凭借邺城的坚固高墙,抵抗曹军的偷袭和侵略。
而河北大军连年围攻公孙氏,歩骑人马云集,粮草辎重堆积,就算大举撤兵,仓促之间也无法让大军回防邺城,反而会因为大军的行军速度而延长了袁绍赶回邺城的时间。
因此不如留下良臣猛将继续围攻易京,袁绍则带着精锐人马赶回邺城,相信有了袁绍亲临,原本是趁虚而入、密谋袭击邺城的曹军会受到惊吓,再加上邺城坚固的城防工事,定然能够让入侵的曹军知难而退。
就算曹军真的铁了心要与袁军硬碰硬,那邺城有了防备,依靠城防工事,也能够坚守到河北大军回援的日子。
危机关头,袁绍没有时间再多作犹豫,他当即听从了及时送来重要情报的许攸的建言,留下沮授、逢纪、郭图、颜良、文丑等诸多文武率领大军继续围攻易京,自己则当夜带领田丰、许攸、张合、高览等文武和五千精骑南下,一路穿郡过县,紧急回援邺城,不敢有片刻逗留。
虽然眼下总算是及时在洹水桥头拦截了意图偷袭邺城的曹军人马,可是自己麾下的骑兵连日奔波,无一不是人马疲倦,一旦被汹汹来袭的曹军识破虚实,那只怕也抵挡不住攻击,不得不让出桥头通道,狼狈地撤回邺城防守。
这就是袁绍选择在洹水以北大张旗鼓地列阵备战,却没有伏击过桥的曹军,也没有拆毁桥梁的原因。
原本袁军是打算吓退曹军,可没想到曹军虽然停止了进军,可也没有当即撤退,而是就地备战,并且派出了使者,大声邀请袁绍出阵与曹『操』桥上一晤。
“司空有令,请袁大将军桥上一会!”
曹军骑士洪亮的声音远远传来,落到袁绍诸人的耳中,竟是那样的刺耳。
什么时候,曹阿瞒这个曾经三番两次需要他派兵援助的跳梁小丑,也能够跑到河北的土地上撒野了。
田丰策马缓缓来到袁绍的身边,这几天驱驰奔波下来,他大腿两侧已经被磨得鲜血淋漓,但身为众人瞩目的别驾从事,他也只能够强忍着下身的痛楚,劝谏袁绍说道:
“明公,我军远来奔波,人马皆疲,若能够施展这疑兵之计,吓退曹军自然是好的,要是骗不了曹『操』,那退回邺城,也还有挽回的余地。万万不可弄险,亲临险境,与那狡诈多变的曹『操』在桥上相会,万一狂夫窃发,有伤尊体,那就是追悔莫及了!”
同样奔波劳累的许攸却不怎么认为,他瞥了田丰一眼,冷哼一声,也向袁绍说道:
“明公,曹『操』为人,攸知之甚多,其人狡诈,但也多疑。他一路北上,想要奔袭邺城,突然在此遭遇我军,心中定然已经惊惧万分。所谓的桥上相邀,不过是进退两难之际,一次心存侥幸的试探而已。”
“既然我等已经决定不先入邺城死守,放弃城外的里聚民众,而是来到洹水之北列阵以待,『逼』退曹军。那岂有临阵退缩之意,大可上桥与那曹『操』一见,义正辞严地申饬其背弃盟约、妄兴刀兵,断不能够被曹『操』一个小伎俩就吓回邺城去。”
“子远,你心存侥幸,这是要置明公于危境啊!明公,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岂可以身犯险,派遣使者回绝了那曹『操』便是了。”
田丰见到许攸一再怂恿袁绍上桥与曹『操』一会,顿时气得他两眼圆瞪,花白胡子颤抖,指着许攸呵斥了一句,又转首规劝起袁绍来。
许攸呵呵一笑,反唇相讥。
“田别驾,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自古扶危定难,成大事者,焉能够临阵惜身乎。攸虽为幕僚文士,却也仰慕班定远袭杀匈奴使者的胆气,愿随明公同往。至于别驾,哈哈,就学那郭恂,惜身保命,坐享功成吧!”
“许攸,你——”
“够了!”
田丰怒视许攸,袁绍却早已不耐烦身边幕僚的争辩,他打断了两人的争吵,看了田丰一眼,缓缓说道:
“别驾的好意,孤心领了。曹阿瞒乃孤昔日雒阳故友,今日相邀,孤若是畏惧不应,一来让曹军看穿了我军虚实,二来也会让那曹阿瞒笑孤怕了他。”
“自古王者之兴,自有天命,曹阿瞒其如我何!孤只身入渤海,凭借几万兵卒就扫平燕赵豪杰,使得公孙丧胆,黑山窜逃,雄踞四州之地,如今却遇此小寇而避之,日后有何面目南向以争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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