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图认为,这又是阎行对袁谭的试探。
袁氏实力如今虽然大损,但毕竟是四世三公的名族,阎行此番行径草率且无礼,或许根本就不是无心的仓促之举,而是故意想用一个没有名气的族弟与袁氏联姻来试探袁谭的态度。
袁谭力屈于人,只好咬咬牙,忍辱答应了这门亲事,一面派辛毗随邺城使者返回,一面令人准备人手车辆以及一应陪妆,要将自己的女儿送往邺城完婚。
果然,两家联姻达成之后,冀州又陆续有军队往幽州开拔,平静了些日子,袁谭终于得到了阎行亲自北上的密报。
按照之前阎行按兵不动、从不轻出的特点,只怕这一次是要前往幽州坐镇,统筹指挥众将征讨乌桓蹋顿了。
这可太符合袁谭、郭图的计划了。
可惜事情没有让袁谭窃喜多久,抵达幽地的阎行突然又遣使前来,向袁谭明确说明了袁谭自己征伐乌桓的意图。
言外之意,似乎就是要看一看袁谭内心的想法。
这可吓坏了心中有鬼的袁谭,他甚至怀疑阎行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密谋之事。
就在他六神无主之际,还是谋士郭图出言安抚,他认为阎行狡猾多疑,大可能是联姻之后还是对卧榻之侧的袁谭不放心,因此再次出手试探,想要看看己方在背后到底有何打算。
袁谭又惊又恼,只能向郭图请教解救之策,郭图想了许久,脱口而出一句话。
静不露机,阴以待逆。
···
易水之畔,幕府行辕。
阎行将手中书信放下,转而看向战战兢兢跪伏在帐中的袁谭使者,突然开口:
“袁车骑当真愿意遣兵相助孤讨伐乌桓?”
“正是!我家主公唯盟主马首是瞻,此番征讨乌桓,愿倾州中之兵,竭力相助。”
“善!袁车骑的忠心,孤知之甚深,但青州兵马孤另有他用,你可携孤的手书返回南皮,相信袁车骑见了就会明白了。”
此番遣使,袁谭不仅兑现之前的承诺,以拜祭袁绍的名义将长子送往邺城,还请求派遣青州兵马相助阎行出塞讨伐乌桓。
看来经过两次三番的试探敲打,袁谭已经选择卑躬屈膝,忙不迭地向自己这位盟主表明忠心了。
阎行虽然不苟言笑,但眼睛里还是流露出了欢喜。
他当即伏案挥毫手书一封,待墨干后就令书佐傅干装匣封泥,交由袁谭使者带回去。
那使者唯唯连声,起身接过信匣。仅仅在这帐中不到一刻,他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在行礼谢过阎行后,赶忙告辞退出了大帐。
只是袁谭使者一走,旁观的幕府掾史阎温旋即起身说道:
“明公,幕府此番征发大军讨伐乌桓,袁谭虽言委质派兵,但此辈乃无信之人,不可不屯兵防范啊!”
“。。。”阎温的话顿时让阎行沉吟不语。
算起来自己跟袁谭的恩怨可谓是复杂得很,自己既是一手摧毁河北霸业的仇人,又是将袁谭从曹操、袁尚夹攻中拯救出来的恩公,既是与之联姻后的亲戚,又是生杀予夺的盟主······
乱世之中人心不古,确实需要多多提防此辈之人。
“佐治,你以为呢?”
前番攻略河北,辛毗一路出谋划策、出力不小,他名为袁谭之臣,实则已奉阎行这个盟主为主君,所以这次阎行出兵幽州,还是将他带在身边,对他可谓是格外的看重。
听到阎行发问,平日能言善辩的辛毗这次却口齿发涩,他面露犹豫,但斟酌再三,还是慎重说道:
“此事事关青州,毗不当言。”
“孤让你说,你就说。”
阎行面色如常,言语间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
辛毗暗暗叫苦,只得含糊说道:
“阎君所言,不无道理。只是袁车骑既已委质,又愿遣兵相助,若还视若仇寇、拒之千里,只恐寒了青州诸人之心,反而会生起祸端,将军不如好言抚之、暗中提防就是了。”
“嗯。。”阎行听了辛毗的话,若有所思,沉着脸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他突然抚须笑道:
“袁谭胆怯无谋,孤几番试探,其皆感恩戴德,必不敢生出异心。那如佐治所言,传令让公明小心戒备就是了。”
“明公,慎终追远,民德归厚,此事还需慎重——”阎温闻言眉头皱起,还待再进言,却已被阎行开口阻止。
“此事到此为止,孤意已决,此次出兵,必破贼虏!”
阎行的话让帐中众人一时皆缄口,时至今日,他的权威重如泰山,一旦决定下来了,就算元从旧部还对袁谭、征乌桓之事有所异议,也不敢再出声忤逆阎行的心意了。
···
勃海,南皮城。
“明公,阎军一路北上,再无反顾,据军中暗间回报,前军已至无终城了。”
郭图一脸兴奋地将有关阎行军队的情报告知袁谭。
“大善!”袁谭闻言连忙从舆图上找到了无终城的位置,当他确定了阎行确实是要带兵进攻乌桓后,同样兴奋地搓了搓手,难抑欢欣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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