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阎兴带着两个手下沿着来时的旧路策马狂奔了近半个时辰后,回顾身后没有其他人马追来,才渐渐将马速降了下来,好让胯下的坐骑歇息喘口气,将养一下马力,以利接下来的赶路。
他身边的这两个手下都是和他熟络的部曲,眼看在允吾潜伏了这些天,少君交代的事情一桩都还没有办成,这自家的坞堡也没有进去过,就突然启程急速赶回临洮,虽然知道一些细枝末节,但终究还是心中存有疑虑。
这个时候,趁着减慢马速,将养马力的时间空隙上,一个部曲就策马凑近阎兴的一侧,有些迟疑地试探问道:
“小阎君,我等在允吾潜伏了这些天,手上少君交代的事情可一件都没有办成,就这样回去,成吗?”
听到手下部曲的问话,低头沉思中的阎兴抬起头,看了看打断了他思路的部曲一眼,又转头看看另外一名部曲,只见他也是策马凑近自己的身边,竖起耳朵准备聆听自己的回应。
阎兴也知道这两个手下都是战后仅剩不多的阎家部曲之一,他们不像自己一样双亲早丧,这一次跟着自己回来,心中原本也是存了归家探亲的想法的,没想到在自家坞堡外潜伏了这么多天,最后竟然变成过家门而不入,这让离家两载、思念亲人的他们心中愁闷之时,也多了几分疑惑,不由想要近前询问缘由。
他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
“你们的心思我都明白,这一次之所以没有归家,不是我不想回,而是实在是不能回,阎家坞堡内的事情你们这些天多少也打听到了一些,我们这样回去,无疑就是在寻死路!”
那名竖起耳朵的手下是留在祠外后方林中看守马匹的,他还不知道不久前发生的事情经过,当下不由疑惑不解地问道:
“坞堡之中,我等不是还有阎仲可以相助么,小阎君你前日不是还说事情大有转机,我等还可放手一搏的么?”
“此一时彼一时,彼时敌在明,我在暗,若是潜入坞堡之中动手,我还有五五分的胜算,如今多了阎仲这个变数,我等能够脱身就已经是万幸的了!”
“莫非阎仲已经将我等卖了?”
“人心难测,他昔日既然能够为了财币金帛暗通我等,今日也难保他不会将我等尽数给卖了!”
阎兴口中说着话,脑海里也重新回忆起前不久跟阎仲那一次面对面的谈话过程,他找到阎仲正是为了了解阎家坞堡内部的情况和为了潜入坞堡联络人手做准备,而在整个过程中阎仲言行上并没有特别明显的破绽,反倒是自己在对话中骤然失态,只怕也因此才被对方窥破了心思。
阎仲言行上无明显破绽,但他一开始过于热切的态度还是让阎兴内心感到不舒服的同时也提高了警惕,接下来的谈话中阎仲欲言又止,很多关键地方都有意无意地一笔带过,更让阎兴心中不安。最后阎兴有意试探,请求他相助自己潜入阎家坞堡的时候,他想了一会,就笑着爽快答应了,这更让阎兴心中笃定,阎仲这枚暗子已经彻底变卦,变成了一把隐藏在暗处,刀尖却对向自己的匕首。
试想,以阎仲以往贪财怕死、趋利避害的性格,若是让他相助自己潜入坞堡,他定然面露苦色,向自己大吐苦水,跟自己讨价还价,大肆推诿,可现下他敢笑着应下,变成了轻死重义的豪迈之人,若说不是在思索之时心中已经对自己有所图谋,阎兴是决计不信的。
所以在得知阎仲暗中带人前来相见,还留下人手监视自己的时候,阎兴就知道大事不妙、事不可为了,他连忙下令撤退,先跳出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为自己设下的陷阱,退往陇西临洮,准备和兄长阎行重新从长计议。
阎兴脑海里还分析着这些天打探到的有关阎家坞堡的情报,打算赶回临洮和阎行从长计议,如何带人返回允吾夺回族中大权,这时候他马后那个手下突然又着急出声说道:
“小阎君,你听,后面有马蹄声?”
阎兴一听这话,脸上瞬间变色,他侧耳一听,身后的路上似乎还真有马匹奔走在道时马蹄敲击地面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声音,他心中大急,立马勒住马匹,跳下马去,伏在地面将耳朵贴近地面细细聆听,果然远方传来的马蹄声就清晰了许多,而且听着动静,马匹的数量还不在少数。
阎兴的脸色一时间愈发凝重,他出生于边鄙之地,晓知马兵奔击之事,这伏地听声的本领还是学到了一些,这个时候绝不可能出错,恐怕真的是阎仲带人追了过来了!
“该死,我等快走,抄小路走!”
阎兴重新跳上马鞍,脸色急切,他边喊边跟两名手下挥手,随即就扬鞭疾驰,也顾不上马匹恢复马力了,带头往小路方向狂奔而走。
凉州各地虽然陷入大乱,沿途的亭舍邮驿大半吏人逃散,边防要地形同虚设,走官道虽然更近,但终究容易被发现追上,所以当下还是抄小路,甩开后方追兵最为妥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