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奇兵之用,胆气为先,既然帐中诸君不敢分兵,琨请令,独自带一支轻骑,奔袭白波谷!”
阎行听到徐琨大声在众人面前请战,心中顿时一阵着急。这李傕表面看似不动声色,内心实则上颇为阴险,这激将计用的甚是娴熟,徐琨一心想要在军中扬名,他也故意用恶名相激,如果徐琨就此罢休,那只怕日后在军中也会落下一个“不知兵”的贬称。
这对于一个军中将吏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徐琨用兵好用奇谋破敌,这在牛尾聚之时,阎行就已经领教过了,当前虽然徐琨分析得头头是道,但是敌我形势终究只是从李傕的口中得知,一味追求奇谋破敌的话,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是很容易打败仗的。
所以,阎行频频使眼色让徐琨退回来。可是如今,遭到诸多将吏的质疑,徐琨怒火涌上头脑,也变得骑虎难下,他干脆不顾帐中之人的质疑之声,直接上前向李傕请命。
“这——分兵绕后之事,着实凶险,徐司马虽然勇气可嘉,然而此计终究还是需要从长计议!”
李傕面露犹豫,摊开手,有些无奈地说道,而在下面首位的郭汜更是冷笑连连,口中不屑地说道:
“小子,跟着大军打了几仗,侥幸立了些功劳,就也敢妄言兵事,帐中的久经沙场的诸君都没请战,倒是你这个小辈先上前了,莫非你当真以为自己的韬略过人么?”
徐琨怒视了郭汜一眼,碍于军中职位身份,没有直接开口和郭汜辩驳,但他继续大声请战说道:
“琨愿立下军令状,奇袭白波谷,不胜也就不回马来见诸君了!”
“好,徐司马果然是胆气过人,不逊于徐将军守陈仓之举,既然你愿立下军令状,那我也就应允了,你需多少兵马粮草、物资辎重,可一并禀上,我自无不许!”
李傕看到徐琨再三请战,估摸着火候已够,也就不再假装出言阻拦,他大声说道,并索性慷慨地应允徐琨的要求。
“琨自需马兵五百,轻装疾行,少则十日,多则半月,必定破敌奏捷!”
“好,诸位,徐司马勇气可贾啊,我辈军中之人,遇敌愈强则愈喜,为何?破敌功高,封侯之赏,就在今朝,诸位齐整部曲兵仗,翌日进军北上,不得有误!”
“诺!”
随着徐琨当着众人的面立完军令状,而李傕也勒令众人誓师北上后,一场进军的军议就这样在众人的轰然应诺声中结束,看着立下军令状、决意要带着轻骑奇袭白波谷贼寇老巢的徐琨,诸多将吏有的赞叹其胆气过人,有的冷笑连连,想要看徐琨的笑话,有的则有些担心,害怕这还没击破这号称有十几万的白波贼寇,就先接到这一小支人马覆灭的消息。
···
徐琨和阎行回到自家的帐中,看到阎行默然不语,徐琨嘿然一笑,随意地将头上的兜鍪摘了下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帐中的马扎上,指着一旁的另一只马扎说道:
“彦明,坐啊,你又生甚么闷气,这一次李家那些儿郎,有意要看我笑话,我不立下军令状,袭破贼寇的老巢营垒,让他们知道我等的厉害,我以后顶着一个‘妄言兵事’的恶名,还如何在军中立足,还如何建功立业?”
徐琨用力敲了敲旁边的案几,发出“咚咚咚”的响声,他又抬眼看了阎行一样,说道:
“再说,我等想要在这些中郎将、校尉的手下捞到功劳,不用奇兵,又如何立功,大丈夫临事,又怎能够狐疑不定,长驱破敌,如霍骠骑故事,岂非我辈武人之愿乎!”
阎行听到徐琨自比霍去病长驱直入,袭破匈奴王庭的故事,也被他慷慨激昂的样子感染了,他忍住话头,坐在了马扎上。
其实从徐琨的身上,阎行又何尝不是看到了之前自己的样子呢。
两年前,自己刚刚扳倒了族中素有声势的三叔,又统领阎家部曲跟随凉州联军出征的时候,何尝不是如此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大军轻而易举拿下冀城之后,自己还请命带领十几个精锐,翻越陇坻南麓余脉,潜入三辅窥探汉军军情,颇有“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慷慨志气。
面对赵鸿的询问时,阎行还引用了本朝名臣虞诩虞少卿的话,“志不求易,事不避难,臣之职也,不遇盘根错节,何以别利器乎?”
也只有经历了陈仓战事、牛尾聚严师、三辅坞堡的等诸多事情之后,阎行才慢慢成长起来,他的心志经历过轮番锤炼之后,锐气收敛不少,“少年意气任侠行”的身影在远去,行事也更加沉稳,变得有了几分“重剑无锋”的味道。
眼前的徐琨,跟随徐荣、董卓征战沙场,这几年来,胜仗打了不少,董卓的军队也没吃过甚么大的败仗。徐琨就像是一只羽翼初成的鹰隼,只待展翅高飞,虽然有徐荣之前的诸多教导,但事到临头,还是热血上头,显露出了少年人的心性来。
不过军令状也已经立下了,阎行并没有如徐琨所言那样,在生甚么闷气,而是考虑奇袭白波谷之战如何行事,他看了看还在兴头上的徐琨一眼,口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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