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正是长安!”
李儒得意地捋了捋颌下的短须,他想起了阎行说起在军中风闻大军开春东出平叛之时,又不由敛容说道:
“东出平叛之事,相国尚未下定决心,与关东各州郡刀兵相见。不可轻信谣言,你年纪尚轻,又颇有武勇谋略,乃是军中可用之才,稍经磨砺,未必不可以军功转任一方,为二千石之郡将!”
顿了顿,李儒又接着说道:
“故而你行事不可如军中武夫一般,只知杀贼邀功,而不知大局进退。兵法也有言‘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项王百战百胜,垓下一败,身死名裂,躯体为人所分。而高祖以大智谋国,逐范增、降英布,虽屡败于项羽,却终能一统天下。这伐谋、攻城之高下,前事已经见得分明。”
“自古能佐国安民者,乃是如韩信、周亚夫之类明兵势、知攻守的战克之将,而非是攘臂高呼、只知杀敌的樊哙、灌夫之徒!”
阎行是李儒在降将之中挑选出来的心腹,有武勇谋略,胆气过人,更胜在他在董营之中毫无背景后台可以依仗,只能够仰仗着李儒的相助扶持,便于李儒的控制。
李儒既然有心想要将阎行扶持为董军之中的一员将领,这样自己在军中也有了一个可以手握兵马的将领作为心腹,就如同狡兔三窟的道理一样,还能够里应外合、内外呼应,这才是巩固权势、善于谋身的乱世制胜之道。
所以李儒才会在心中斟酌过后,跟阎行阐述这些道理。阎行自然表示顿首受教,李儒这才满意地转回去原先说道的长安的话题上。
“眼下关东不过是癣疥之疾,先前的中枢布置已经生效,张咨与袁术,韩馥与袁绍,互相掣肘,事必难成。其余如孔伷、焦和、张邈等,坐谈客耳,才不堪任。唯有三辅的皇甫嵩、盖勋两人,才称得上是心腹之患,彼辈皆是国朝重将,手中用来拱卫三辅、护卫皇陵的兵马,也是精锐之师。若是此二人在三辅之地作乱,则雒阳危矣!”
阎行看着案几上代表长安的铜豆,形势一目了然。
如今的长安就是敌我双方争夺的先手所在,如果不能及时铲除皇甫嵩、盖勋这两枚肉中刺,一旦来年关东刀兵事起,这两人率领三辅之地的兵马也加入到了讨伐董卓的联军之中,那么雒阳之地就会陷入东西两面的夹击之中,
到时候董卓就像是被困死在雒阳一地的猛虎一样,左支右绌,疲于奔命,只要东、西那一边的战事吃了败仗,敌军立马就能够兵临雒阳城下,全盘崩坏之局立现。
而相反,如果董卓一方能够抢到先手,先和胡轸、杨定等人从东、西两面共同夹击、解决到中间三辅之地的皇甫嵩、盖勋两人,那么就能够将凉州、三辅、三河之地连在一地,以完整的关西州郡之力,来平定关东各州郡的叛乱。
听说董卓和皇甫嵩是一对死对头,董卓在三辅之时,被皇甫嵩吃的死死的,对皇甫嵩的用兵的本事也是忌惮不已,再联系上李儒刚刚所说的要做明兵势、知攻守的战克之将,而非是攘臂高呼、只知杀敌的莽夫,阎行想了想,试探着说道:
“那朝中的意思是征召皇甫嵩、盖勋回朝?”
李儒点点头,可随即又皱了皱眉头,说道:
“皇甫嵩此人犹如姜桂之性,老而弥辣,这次将他征召回朝也并非易事啊!”
当初董卓在三辅被征召入京为少府的时候,也是故意养寇自重,借口三辅之地的战事未定,故意不奉征召入京。如今,皇甫嵩也大可如同董卓一样,借口三辅或者凉州叛军蠢蠢欲动,坐观关东州郡事起,然后再起兵和袁绍等人,共同讨伐身处雒阳的董卓,无论战阵上胜负如何,他本人都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而且以皇甫嵩用兵之能,不仅从凉州东进的胡轸、杨定不是他的对手,只怕就算是董卓亲率大军前往征讨,也没有完全把握能够胜得了皇甫嵩和盖勋这两员重将的联手吧。
阎行想着这些军国重事,李儒为何要向自己提起,莫非?
在一瞬间,阎行在心中推演了几种可能,李儒对阎行心思变化似乎毫无察觉,他继续说道:
“因而,征召他入京的同时,终究还是要做好另外一手准备,彦明,你可明白?”
“李公但有所命,艳自当效从!”
“哈哈,有人向相国进言,要效法信陵君魏无忌夺兵权之事,游说皇甫嵩放弃兵权进京,可万一这事不成,就不得不依仗侠客朱亥的铁椎一击了!”
信陵君用侯生之谋,窃符救赵,前往魏军大营,要魏军大将晋鄙交接兵权,回朝复命,晋鄙乃是魏国的宿将,对信陵君的符节很快就起了疑心,不愿意即刻交付兵权,结果信陵君眼看用语言游说无效,不得不让身边随行的侠客朱亥挥动大铁椎,当场击杀了晋鄙,接管兵权,这才完成了救援赵国的义举。
阎行也擅长使用铁椎,能够力毙奔马。李儒的意思很明显,有人自告奋勇,要去游说皇甫嵩交出兵权,应征入京,而李儒担心游说失败,为了以防万一,要自己也加入到征召皇甫嵩入京的出使一行人中去,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挥动铁椎将皇甫嵩当场击杀,全面接管三辅的全部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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