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第一首是后世唐朝的李白积极入世、寻求明主,但却在长安羁居两年后,受到权臣的谗毁排挤,被玄宗“赐金放还”逼出京时,在朋友为他筹办的践行酒宴上,他深感仕路的艰难,满怀愤慨写下了此篇《行路难》。
唐代的七言诗,其发源就是来自于楚歌体,如常人熟知的“力拔山兮气盖世”和“大风起兮云飞扬”,都是七言的楚歌体,时下又发展出了七言铭文体等七言诗。
阎行原本想要借助的就是这一首《行路难》慷慨大气、穷且益坚的立意来表明志向,虽然有韵律上的不和调,但却是气度闳大、胸襟豁达,配合上他阳刚迅猛的刀法,隐隐有金戈铁马的战阵之音。
等到阎行舞刀完毕,收刀入鞘之时,整个屋内都已经陷入了静谧的状态之中,刘乔的嘴巴张得有些大,时人好慷慨大言,汉家的风骨也趋向于豁达闳大,气魄深远,他显然也被阎行的这一首《行路难》惊讶到了。
阎行原本还想借这诗歌相和的契机和戏志才直接道明来意,招揽戏志才为自己所用,可没想到等到他重新入座之时,戏志才已经鼾声大作,醉酒靠在刘乔的身上睡了过去,刘乔将他小心翼翼放平在榻上时,他还翻身嘟囔着说道:
“长风破浪,以——济沧海,好——好酒——我还能再饮······”
“阎君,你看我们,这?”
刘乔不敢擅自主张,他低声地询问阎行的意见,阎行看着醉酒沉睡的戏志才,想了想,说道:
“也罢,今日能够和戏君相谈良久,虽未尽兴,但来日方长,反正明日我也正有意,要派车驾来请戏君,出城登高共赏这嵩高山的奇丽,余下的事情,就等明日再谈吧!”
“诺!”
戏志才已经醉酒,两人也要离开,阎行整顿了一下衣衫,这才和被戏志才的酒水、眼泪、鼻涕弄在身上,显得有些狼狈的刘乔一同出到屋外的院子去。
戏妻刚刚在院子也听到了三人在屋内又歌又唱,这也是戏志才和友人在家中饮酒博戏常见的状态,但最后阎行拔刀起舞,吟唱《行路难》时,在院子里的戏妻也被这股闳大气势惊诧到,她随即也意识到了,此番这个随刘乔同来的魁梧青年,并非寻常商贾,只是她生性谨慎,也按捺住好奇心,没有进屋察看。
现在看到阎行和刘乔先后走了出来,戏妻就知道一定又是戏志才已经烂醉如泥了,她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端庄大方地近前,向阎行和刘乔敛衽施礼,阎行和刘乔也连忙回礼,向她说明戏志才已经醉酒沉睡过去,他们也要先行离开的情况,等到明日他们再来邀请戏志才,一同出城去登高观景,嘱托戏妻照顾好戏志才,等他酒醒之后,将明日之约和他再说一遍。
戏妻脸色和蔼从容,也笑着应下了两人的叮嘱,并亲自将两人送到门外,这才互相出言告别。
···
等到戏妻回到屋子之中,看到鼾声如雷的戏志才,还有室内的一片狼藉,她微微蹙了蹙柳眉,放轻脚步走到榻边,看着沉醉中戏志才,可能是因为喝了不少酒的缘故,戏志才的脸色不像往日的瘦弱枯黄,反而变得有点白里透红,戏妻不由得抿嘴一笑,转身拿来一张单被,小心翼翼地盖在戏志才的身上,又取来头枕缓缓垫在戏志才的头下。
服侍着戏志才睡得安稳之后,戏妻这才转身想要去收拾屋中的乱局,不料她才刚刚一转身,一双手已经从单被中伸出,从背后抱住了她,紧接着,一具带着酒气、略微滚烫的身躯贴了近前。
“志才无状,又让贤妻担忧了。”
戏妻没有回头,而是停住了脚步,感受着身后那具身躯的体温,她知道戏志才刚刚是佯醉,事实上,戏志才很少喝醉,好多次和他的那些友人喝酒,喝到最后,醉倒了一大片,但其中的戏志才却都是佯醉,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种半醉半醒,才是酒徒的上层境界。
“你平时里的身子就单薄,偏偏又嗜酒如命,每次都要饮这么多的酒,这怎么能够不让我担心呢。”
戏志才在背后嘿嘿一笑,口中说道:
“美酒既能醉人,也能壮人胆,我若不多饮几斗,又如何敢去捋猛虎的虎须呢?”
戏妻也是聪慧之人,她听到戏志才的话,口中不由好奇地问道:
“与刘君同来的那位阎君,夫君,以为不似良善之人么?”
“其人一口凉州口音,身上暗藏沙场杀伐之气,却又能锋芒内敛,若我所料不错,定然是今朝夺城的西凉兵中将校一类的人物,西凉兵在城外城内的所作所为,你也听闻了一些,此人置身其中,又岂能够是寻常的良善之辈。不过——”
“不过甚么?”
听到戏志才的猜测,戏妻回想不久前才刚刚向自己告辞的魁梧青年,再揣摩他举止动作的一些小细节,确实也觉得他不像是锱铢必较的商贾之家,反倒像是一名戎马征战的军中将校。听到戏志才还有后话,戏妻又不禁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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