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251.大傩之礼(四)
(上一章已补完)
历史上没有张角的传。
只是在提及卢植、皇甫嵩等人的丰功伟绩时,顺笔提了一嘴。
如果张角能够放弃浪漫的革命,转而与张天师一样,选择与帝国、与儒门合作,
那么,以医疗与信仰起家的太平道,也许将与后世同样以医疗起家的十字教一样,成为一个国家的国教。
但那样的道教也许就不再是那个充满超脱与反叛色彩浓烈的道教。
更不值得成为“侠义”的化身。
侠以武乱禁。
反叛皇帝的前科,为道教迎来底层声誉,已经让道教失去了上层信誉,
即便葛洪在《抱朴子明本》反复强调:“道为儒之本也,儒为道之末。”
除了扇动底层百姓,造反作乱,道教再没有别的机会。
“下次再见就是在冀州的战场上了。”
忽然,张角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
“不知道你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毕竟现在朝堂那么乱。你今天不离开洛阳,明天也许就要人头落地。”
“放心,你还活着一天,朝廷就还需要我平乱。”
卢植回答:“朝廷需要一个熟悉河北地形,又擅长带兵打仗的大臣。”
“只要你在抵达河北之前,别被朝廷的人抓到,我便能多活一天。”
……
……
在姜岐饲养蜜蜂之前,神州大地上还从来没听说过,谁有饲养蜜蜂的本事。
城北的宅邸中。
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正站在槐树下的小屋,静静地看着屋子里乱飞的蜜蜂,啧啧称奇。
她正在研究这些来自汉阳郡的蜜蜂。
更确切的说,是越冬中的蜂王。
许多年前,当桥玄在汉阳郡,与鲜卑人的大军遥遥相对的时候。
远在京城洛阳,奉旨修史的杨赐,听到了一则有趣的传闻。
桥玄抓到了一个会养殖蜜蜂的家伙,名叫姜岐。
桥玄逼迫姜岐当官,那家伙誓死不从。
最后是马融的女婿,凉州三明之一的皇甫规,保下此人。
也把养殖蜜蜂的技术,牢牢抓在北地皇甫氏的手中。
每年,皇甫氏都会进贡海量的蜂蜜,以换取宗室的好感,以及公卿大臣的掌声。
直到最近几年,马融身体越来越差,袁隗与马融之间的关系越发微妙。
按照朝廷的要求,皇甫氏才被那些掌握养蜂技术的工人,进贡给了朝廷。
变相也把这项技术交还给了国家。
但养蜂人这边一直有一个难题,无法轻易解决。
那就是家养的蜂王,不好过冬。
寻常的达官贵人,如袁术之徒,大概也只会庆幸以后有喝不完的蜜水。
连百姓能不能过冬都不会动脑子思考,更别提蜜蜂了。
但杨赐不一样,杨赐是一位谦虚的学者。
汉代能称之为学者的人物,大多也都能如郑玄、蔡邕那样兼通旁艺。
困之不死。
别说马融因为武功高强,棋艺精湛而着称。
崔瑗崔寔母女不只有一手好字。
杀人越货的剑术,酿酒开店也不在话下。
就连赵岐这个经常跑路的逃犯,也因为精通做饼,在北海郡过得不错。
何休差了些,但何休是少府何豹之女,出道就是郎官,本就有花不完的家产。
只是一部公羊学的注解,就可以让她在各地的行舍免费吃喝。
要饿死这些具有钻研精神与动手能力,并且家室优越,脱产治学的大儒名士。
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假如,杨赐能够找到帮助蜂王越冬的技巧。
就算弘农杨氏在政坛上衰败,也还有其他过活的技术,足以令其卷土重来。
……
……
“都办妥了吗?”
“是的,老师都办妥了。”
何进在蜂房外卑微地站着。
她不明白老师杨赐,为何要和这些屁股上有钉的东西为伍。
万一被钉到,那不就危险了吗?
“它们不敢随便钉我。”
杨赐戴上鹿皮手套,把手伸进蜂巢。
她的手套上涂抹过一种温和的香料,可以安抚蜜蜂的情绪。
杨赐笑着说道:“钉我,她们也要死,她们就像士族一样,只要给她们足够的尊严与优待,她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温顺的宠物。”
当她把手带回来的时候,她的胳膊上已经布满了工蜂。
她转身看向何进,手里正捏着一只挣扎的工蜂。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杨赐正在一点点把工蜂肚子上倒刺拔出来。
当她把尾针拔出,那只工蜂因为内脏被连带拔出,就像一名举刀自裁的士族一样,濒临死亡。
但其他蜜蜂只是贪婪地享受着杨赐手套上的气息,对于那只工蜂的悲剧,完全视而不见。
对它们来说,杨赐指间的气息太过美妙,足以让她们忘记现实里发生的一切。
杨赐兴奋地说道:“《黄帝内经》只告诉了我们蜂针、蜂毒可以入药,却从不提蜜蜂会因为气味而改变行为的事情,近来张姬那丫头看到华佗用蜂蜜给痘疮病人治病,也只是给《神农本草经》里的蜂蜜多加了两条益寿延年的注释,她们应当多关注蜜蜂本身,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秘密值得我们去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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