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去楼里给吉主任打电话。
办公室座机嘟半天没人接,让寻呼台呼两次没回,估计出去办什么事,周围找不到公用电话。
手机号他知道,要是有急事,他早打手机了。
张局早上说什么县里要搞一个为期半个月的打拐专项行动,你是主角,赶快回来,那就是一个笑话。一个正股级小民警,在局里都是配角中的配角,哪有资格在县里组织的行动中当主角,况且局里并非不知道这边有多忙。
至于打拐中队长要在打拐专项行动中扮演什么角色,根本不用去操心。
这个中队长只是兼职,“有事打拐,没事维护治安”应该反过来。作为乡长助理兼公安特派员,首先要干好乡党委政府安排的工作,维护好全乡治安,然后在有时间和经费的前提下去打拐。
小单押解孟世勇去看守所,陈猛送牛部长和王解放去县里,小任和高亚丽在老党校保护那些“解救”出来的妇女不受骚扰,安小勇在看守所挨个审问买媳妇的人,把材料全整理好才能移交给预审科,预审科确认无误再交给法制科……家里就剩下他跟王燕两个人和一个联防队员。
警务室不能离人,王燕提议她去老党校,让他在家值班带休息。
询问被拐卖的妇女,女同志去比较方便,韩博从善若流,坐在接警台里总结起警务室这段时间的工作,考虑接下来的工作该如何开展。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想到什么记下来,正写得投入,柳北村聂支书来了,提着一个上面印有“良庄乡人民政府赠”的公文包。
“韩乡长,忙不忙?”
“不忙,聂支书,请坐,我去倒杯水。”
“不用麻烦,刚吃完饭,喝两大碗汤,不渴。”
聂支书回头看看户籍服务台,有意无意看看大厅两侧的其它办公室,确认一楼就他一个人,从包里取出一鼓囊囊的信封,往接警台里一塞,愁眉苦脸说:“韩乡长,张玉珍是我表嫂,没上过学,没文化,农村妇女,法盲一个,好心办成错事。我表侄在丁中上学,毕业班,明年参加高考,她被关进去了,孩子没心念书,帮帮忙,拜托了。“
张玉山买媳妇的事是他姐姐张玉珍一手操办的,抓的现行,这样的人不太好放。
韩博拿起信封掂量了一下,笑道:“聂支书,你这是干什么,没必要,这样不好,收起来。”
“韩乡长,帮帮忙,给我个面子。不怕你笑话,她一家老小昨晚就去我家了,一直到现在都没走,我也是没办法。”
吃饭时牛部长提过,在老卢极力建议下,县政法委对买媳妇的人如何处理已经定下调子。
作为执法人员要秉公执法,同样要兼顾人情。何况警务室许多工作,离不开他们这些村干部支持,要是没他们帮助,治安联防费都不一定能收上来。
韩博把信封往他包里一塞,诚恳地说:“聂支书,不是我不帮忙,是这个忙帮不上也不能帮。”
“韩乡长,她家情况特殊,我表弟在工程队,年头出去,年尾回来。上有老下有小,家里七亩多地,养四张籽蚕,里里外外全靠她一个人。不能坐牢,她要是坐牢,这个家就完了。”
“坐牢?”
“韩乡长,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早上广播里说了,县领导讲话,买媳妇的要从重从严查处,要判三年!”
县里搞的专项行动声势很大,这么快就上广播,可是这么一来不就打草惊蛇了么。
韩博越想越糊涂,摁住他想再掏信封的手,笑道:“聂支书,你多虑了。张玉珍张玉山姐弟的情节是最轻的,我们及时解救,那个女孩没受到多大伤害,姐弟俩后来的认罪态度也比较好,判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用坐牢?”
眼前这位来良庄没多久,六亲不认,心狠手辣却是出了名的,聂支书将信将疑。
“不用,我可以保证。”
韩博微微点了下头,旋即脸色一正:“拘留15天是少不了的,买媳妇的那几千块钱属赃款,要按规定没收上缴国库。我们严格按规定办案,除此之外不会再处以罚金。”
这年头,落到公安手里不坐牢也要大出血。
前段时间那些收茧的,一个个被罚得几乎倾家荡产。
表弟媳妇不要坐牢,不要再罚款,只拘留15天,聂支书终于松下口气。发现眼前这位不是特别难打交道,至少公事公办,不像丁湖派出所吃人不吐骨头。
打发走柳北村支书,红旗村陈会计来了,不是为陈月红,是来帮村里另一个买媳妇的人求情。
那家伙孩子已四岁,买来的媳妇舍不得走。
按县里定下的调子,这种情况先拘15天,再让亲属办取保候审,然后判3至6个月管制,一样不用坐牢。
对收买拐卖妇女的,相关规定没有处以罚金的条款,他不会因为买媳妇被罚款,但要交计划外生育的罚款,罚多少计生办说了算,跟警务室没关系。
陈会计搞清楚情况,千恩万谢,说一大堆好话,直接奔乡政府,去找计生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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