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土肥圆,板元征四郎微微侧头,避开了那道凌厉的目光。
倒是石原完尔,此时表情坚毅,仰头迎上土肥圆目光,继而透过土肥圆,看向安德伍德,扬声道:
“这位先生,请不要质疑日本帝国的诚信。帝国提供的证据,自然是中村大尉亲手书写。”
“很好!”
安德伍德露出笑容,但在日本人看来,这个笑容怎么看都有些诡谲。
“既然都是那位死去的中村先生书写,但经过多位笔迹专家鉴定,这几份文件怎么会是出自三个人之手?”
轰——
此话一出,现场一身惊呼,继而是嘈杂的议论声。
日本代表团也懵了,笔迹专家,这是什么鬼?
佐竹信清到底是外务省高官,常年与欧美各国周旋,见识远不是板元和石原等人可比,自然听说过这所谓的笔迹鉴定。他狠狠瞪了石原完尔一眼,才扬声抗辩:
“抗议,这是对帝国的污蔑,况且,东西方字体差别太大,英美各国专家如何能鉴定东方笔迹?”
对污蔑什么的,安德伍德懒得搭理,至于后面那个质疑,他还是耐心解释起来,毕竟,在场还有四五百东西方记者,佐竹信清的质疑,也是这些人心中的疑虑:
“我承认,东西方字体差别非常大,但有很多东西还是相通的,比如,人在书写时候的习惯,运笔时候的笔锋,甚至是字迹上顿笔的轻重等等。这些东西不仅是书写的通用规律,而且不是普通模仿字迹就能够模仿出来的,因此,诸位请看……”
接下来,就着幻灯机,安德伍德对在场所有人,比较了几份纸质文件的笔迹,尤其点出,其中若干处在书写痕迹上的差异。
尤其是几处中村震太郎的签名,更是被安德伍德着重讲解。虽说语调貌似平和,但听过他讲解的人都能感觉到,这位老先生就差指着日本人开骂:
你们这帮骗子,公然伪造证据,还敢拿到国联听证会上,想要蒙混过关,当全世界都是傻子么!
在讲解过程中,日本代表团大多数成员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就连一向强硬的石原完尔也一时没了声音。
当安德伍德讲完,听证会上一时没了声音,反是记者席上响起一片提问声。
安德伍德充耳不闻,脸上挂着得意的表情,仿佛俯视般看向日本代表团众人。
一时间,听证会冷场了。
最终,日方坐席上,响起佐竹信清干涩的声音:
“这些不过是文书工作的疏漏,我方回去一定详查。可是,仅凭区区疏漏,就认定我方伪造证据,国联检验工作也太过武断……”
“哈!”
安德伍德大手一挥,很不客气的将佐竹信清打断,冷笑一声,拿起另一份检验报告拍在幻灯机上,气哼哼道:
“别提什么狗屁手表,我问你,这块什么精工手表,真是那个中村震太郎所有么?”
啊?
现场一下变得非常,所有人目光死死盯住佐竹信清。
检查工作终于剑指核心,无论是台上的国联调查团,还是场外的各国记者,无论怀着何种心态,此时俱是异常关注,国联调查团的检查工作,究竟是如何认定,日本人提供的那块三道梁手表,本次华日争端的最重要证据,是伪造的?
佐竹信清心中打鼓,从刚刚文书造假开始,他就明白,只怕军部这帮人在其中没少了上下其手,心中暗恨军部这帮人胆大包天之余,见板元、石原,甚至土肥圆都开始装孙子不吭声,也只能强装镇定,开口试图争辩。
谁知道,这下竟是引火烧身。
此时的佐竹信清,只要不让他回答这个问题,恨不得有个地缝可以钻进去。要知道,这次的听证会,奉军准备极其充分,不仅邀请全世界各大顶级报刊媒体记者,现场更有录音、录影设备全程记录。
在听证会上,无论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出四十八小时,保证是全世界都能知道,事后还没法抵赖。
迟疑了很久,佐竹信清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就是无法开口。
看到这一幕,安德伍德冷笑一声,懒得再搭理这家伙,转身看向台上调查团成员:
“这块手表的问题很严重!上面没有提取到半点中村镇太郎的指纹!”
原来,检验组经过仔细检验,甚至使用了美国最新发明的显影药剂,在那块精工牌三道梁手表上,提取了数十枚或完整或残缺,属于不同人的指纹。
偏偏这些指纹当中,竟然没有一枚属于中村震太郎!
这就奇怪了,明明说是属于中村的手表,还沾染了那么多指纹,显然没人擦拭过,经手人如此之多,怎么偏偏没有手表主人的指纹?
直到此时,佐竹信清才回过神,突然抓住安德伍德话中问题:
“指纹如此之多,安德伍德阁下如何知道,这些指纹都属于什么人?如果这些指纹都是日方人员,阁下又如何知道,手表在落入日方之前,是否曾被人擦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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