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老头往前走了两步,“你的意思我孙子是被人扔到井里去的?”
南奚掰开小东紧攥的右手,捏起一块布条。
“这应该是从人身上扯下来的,他如果是自己想不开,干嘛要拿着这个?”南奚很是不解地看着史家公婆:“而且,一个六岁的孩子,你们怎么会觉得他会有自杀的心思?”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史家婆子看见南奚手里的布条,眼神闪了闪,紧接着又垂下头继续哭。
“我的孙子啊!你让奶奶怎么活啊?”
南奚起身,把手里的布条交给身后的夏睿,然后说道:“把小东的尸体搬回去。”
史家婆子拦着不让:“你们要把我孙子带到哪儿去?他都死了,你们还要折腾他,不让他入土为安吗?”
说完又拍大腿哭嚎起来。
“我的孙儿啊……你咋和你爹一样是个短命的啊……”
南奚拧眉,还没等说什么,黎卿墨便做了个手势。
蓝珏上前把史家婆子拉开,然后和夏睿一起将小东的尸体打横抬起。
史家婆子还想阻拦,可人刚站起来,就对上了黎卿墨那双冰冷的仿佛没有半点温度的眸子。
“本王现在怀疑这孩子的死因,也带回去验尸,你们不放心可以跟着,但若敢阻拦,便和凶手同罪论处。”
史家婆子吓得半个字都不敢言语了,后退两步,手肘捅了下史老头,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便跟着一起去了京兆尹。
停尸间里,米英萍的尸体旁躺着小东,两具尸体只有一步远,南奚看着这对母子,忍不住叹息。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儿子真正的死因,让你们在地下能安心团聚。”
南奚将小东身上的衣服脱掉,并没找到外伤,但后脚踝处和后脑处有磕碰。
“王爷,你看。”
她下意识开口,说完才想起来让黎卿墨待在外边了。
刚想改口叫夏睿和蓝珏,身后脚步声便贴近,转头,便看到了黎卿墨的脸。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怕吓到南奚一样:“发现什么了?”
南奚指着小东的口鼻说道:“他的鼻子和口腔里都有泥沙和泡沫,身上尸斑浅淡,皮肤收缩成鸡皮状,表面发白,指甲里有异物,应该是在水中挣扎,攀着水井的四壁留下的。”
黎卿墨听懂了,“是溺毙。”
南奚点点头:“对,但是他的后脑和后脚踝都有磕伤,再结合他手中攥着的那个布条,我怀疑应该是被人推进去,在掉下去的那一瞬间,抓住了凶手的衣摆,扯下来的。”
大堂,黎卿墨坐在上位,史家公婆和他们大儿子、大儿媳跪在地上。
“见过摄政王。”
黎卿墨的眸光在四人之间扫过,最后停在史大儒和他媳妇儿张氏身上。
“米英萍是你们何人?”黎卿墨问。
“是……”史大儒下意识开口,语顿后继续道:“是草民弟媳。”
张氏跟着附和,“对,是弟媳。”
“史小东呢?”
“是……是草民侄子。”史大儒的语气有些奇怪。
黎卿墨多看了他一眼,问:“她们母子都死了,你们知道吗?”
张氏抹了一把并不明显的眼泪,“民妇有了身子,和相公去拜送子观音还愿,回来后才刚听说。”
【太巧了。】南奚心存疑虑,【早不去还愿晚不去还愿,偏偏这个时候?】
黎卿墨看向张氏:“你们是什么时候去的?”
张氏:“昨日辰时。”
“那是什么时候知道有喜的?”南奚突然开口问。
张氏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了明显的犹豫,眼神闪烁,余光扫了眼身旁的史大儒,俩人交换了个眼神,而后才回:“几天前。”
南奚蹙眉:“几天前就知道有喜,为何到昨天才想着去还愿?”
张氏被问住了,是史家婆子替她回答的。
“因为她害喜严重,我们不放心让她去,后来用了个偏方,害喜症状没了,昨个儿这才动身。”
史大儒和张氏连连点头:“对,就是这样。”
【这几个人的反应怎么这么奇怪?】
南奚看向黎卿墨。
黎卿墨也望过来,说:“想问什么就问。”
语气和眼神仿佛沁着宠溺。
南奚一度怀疑自己看错了。
【大反派怎么突然这么温柔?】
【算了,先不想了,正事儿要紧。】
南奚说了声“是”,然后问史家婆子:“用的什么偏方?”
史家婆子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紧张的额头浮出一层汗。
旁边的史老头从刚刚就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老实人面上藏不住话,很明显,这所谓的偏方根本不存在。
最起码,作为家庭成员之一的史老头是不知情的。
南奚又问张氏:“什么偏方?”
张氏却突然捂着肚子,很是痛苦的样子:“好痛,肚子好痛。”
史大儒和史家公婆立马紧张了起来。
“哎呀,可能是动了胎气!”
“肯定是跪的时间太久了。”
“是被吓到了!”
三个人一人一个说法。
南奚走了过去:“放心,我便是大夫。”
她蹲下来握住张氏的手腕,给她把脉。
张氏眼神频频闪烁,给史大儒递眼色。
史大儒把她的手抽了回来。
“不用了,我们去找郎中就好。”
史家婆子也跟着点点头:“是啊,她这是老毛病了,回去吃偏方,休息休息就没事。”
黎卿墨:“本王身子羸弱,都是她在负责医治,你们大可放心。”
说完就让人把张氏给扶到了后堂的房间,让她躺在床上。
张氏紧张的身体紧绷,紧攥着史大儒的手不肯放。
史大儒有些急:“米氏死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她是罪有应得,现在我夫人肚子里的是我们米家唯一的一根苗,若是动了胎气,我……”
南奚轻飘飘抬头:“吵什么!”
她的眼神严肃中带着一点冷,声音不大,却很有震慑力。
随后把手收回:“她只是来月事导致的腹痛,不碍事儿。”
史家三人震惊。
“什么?”
“月事?”
“这怎么可能!”
就连张氏都惊得直接坐起,“我怀了孩子怎么可能有月事?你简直是庸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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