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秦小乐听不见之前她跟奶糖的对话,很不敢相信。
她早上还拈了一点尝过,又白,又轻,又细,好像还能闻见香气呢,难道是她那会儿饿傻了?
兰疏影叹了口气,“家里有缝衣针吗?”
“啊,有,有的!”
秦小乐给她指了摆放的地方。
幸好,平时那婆媳俩常让小乐做些缝缝补补的活,针线包就放在这间破屋里。
兰疏影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也顾不得这针干不干净了,她右手持着银针,撩开破衣裳,往几个穴位依次刺去。
这把秦小乐吓得够呛:哪有人会自己扎自己的?她可从来没见过!
她只知道自己已经没路可走了。
婆婆给她“面粉”的时候,她是真想吃,但她更怕妹妹饿死,想多留些给妹妹。
那一瞬间她感觉很绝望。
妹妹被带走了,她却出不去。
忽然听见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说,可以帮她实现愿望,代她过一段美满些的人生。
什么美满不美满的,秦小乐也听不懂,只要能帮她救妹妹就成!
可是,大仙,真能行吗?
……
黄老太太跟儿媳一前一后地往破屋走。
她昨天刚拿那个秦小小换了几个饼子,其中一块拿水泡着吃了,可她还是饿,前胸贴后背,有气无力的,拖着脚步往前蹭。
黄家儿媳的状态也差不多。
这个女人三十多岁的年纪,脸皮薄,一顶孝顺的帽子就能压得她不能动弹。
那碗开水泡饼子,她几乎只混了个水饱,泡开的面饼大多数都是让婆婆吃了。
即便这样,老太太还是不满意地哼唧着,数落她吃得多。
“还有那个赔钱货,成天就惦记吃饭,不会干活!她姐像她那么大的时候,洗衣做饭全都会,还能下地帮忙呢!小贱人,都是挨惯坏了!”
“娘……她马上就要祭山神了,咱别提她了,小心……”儿媳小声提醒她。
老太太一激灵,果然不再骂秦小小了。
光秃秃的树干后面走出一个男人,是黄进宝。
黄进宝的性格也真是合了他这名字,只要给钱,能落着好处,他什么都能做。几年前买秦小乐回来的人是他,马上,他还要做一件坑害秦小乐的事……
“嫂子,人在屋里呢?”他问得有点急,眼里有邪光。
老太太下意识撤了一步,阴着脸点头,缓缓道:“在呢,她睡死了,你去吧。”
黄进宝也饿,他摸出两片珍贵的苦叶子放嘴里嚼着,一想到不久之后就有新鲜的肉吃,他嘴里那唾液分泌得都快了些。
可他偏要装作不忍心的样子,唉声叹气地说:“唉,嫂子,我越想越感觉不忍心啊……小乐,多勤快的一孩子,这么些年在你院子忙里忙外,吃得最少,干活最多,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我真不想来这趟……”
老太太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人什么德性,冷哼一声:“你要是不乐意做也没人逼着你,我可不骗你,四喜家也想要她呢!十岁的娃娃骨架大,肉也嫩,你不要,有的是人要。”
“什么?!”黄进宝立马来劲了,“那可不行,咱俩都说得好好的,这么些年我哥不在,我可没少帮你!”
“知道,知道,别废话了,你的人带来没有?”
黄进宝把脖子一挺:“当然带了,我还能蒙你吗,就在树后面,你去瞅瞅。”
老太太用眼神示意儿媳去把人提出来。
儿媳捡起地上的麻绳,从后面拽出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嘴里塞着破布头,两眼是泪,惊恐地发出呜呜声。
这女孩人是小,可是胖嘟嘟的,老太太一见到她就笑出一脸菊花,催促黄进宝:“你赶紧的吧!”
以一换一,再想想老太婆刚才说的那两句“骨架大”、“肉嫩”,这很明显了。
就是在交换孩子。
而这个女孩,以及被黄进宝盯上的秦小乐,对他们来说都是维系自己生命的“食材”。
黑洞洞的屋子里,一双幽冷的眼睛借着窟窿打量他们三个。
奶糖正好这个时候回话了:“主人,找到了,秦小小现在还没事,村长老婆看着她。他们说,三个小时后用她祭山神。”
“愚昧。”兰疏影冷冷地说。
不得不说,她被这里的人恶心到了。
在法治社会待了几十年,骤然落到这个连道德都被摒弃的封闭山村,她有点不适应。
再目睹这残忍的一幕,心理落差很大。
她甚至想,把这个地方,连着这些黑心烂肚的人,一把火全烧光。
兰疏影深吸一口气,把手里那根绣花针放回去,转而拿起一柄做鞋用的锥子。
秦小乐在识海里呜呜地哭。
其实灵魂没有眼泪,可是,除了哭,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乖,别吵,我会帮你救小小,你总是哭的话,我会分心。”兰疏影放缓语气对她说。
听说妹妹还有救,小乐立即用小拳头堵住嘴,用力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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