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秀看着眼前这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乡亲们。
这些人,每日求的不是大富大贵,不是飞黄腾达,甚至不是三餐温饱。
求的只不过是,只要能够活下去,就行了。
可就连活着这么卑微的愿望,日本鬼子都残忍地剥夺掉。
那便一起去争、一起去战,一起去死上一死吧!
哪怕粉身碎骨,哪怕鱼死网破,哪怕从此再也回不来陈家磨坊,也誓要跟日本鬼子斗他个天翻地覆!
陈秀秀抱着孩子站起身来,对乡亲们说道:
“好,我带你们去!
就让小鬼子们好好看看咱们陈家磨坊的骨气和血性!
敢犯我陈家磨坊者,杀无赦!”
“敢犯我陈家磨坊者,杀无赦,杀无赦!”
所有的陈家磨坊村民,从老到幼,没一个退缩不前的。
甚至有的人,把自己家里的锅都给拔出来,带来让陈厚魁铸刀用。
陈厚魁也站了起来,豪迈地把手一挥:
“走,跟我去铸刀!”
“走,跟陈大爷一起去铸刀!”
陈家磨坊的村民们,前呼后拥,跟着陈厚魁进了他的铁匠房。
顿时铁匠房里一片喧腾,烧火的、拉风箱的、递材料的·····
陈秀秀担心陈厚魁的身体受不住,过去想拦着陈厚魁不让他干,都拦不住。
这老头儿跟那倔驴一样,认准了啥事儿,八匹马都拉不回头。
除了陈厚魁领着几个人,组成一个铸刀组以外,另外又有好几个铸刀组。
陈厚魁这人心眼好,老好人一个。
他这铁匠手艺附近十里八村没人能比得上,所以来学艺的人也多。
他呢,还特别好说话,来了就教,没啥别的要求。
不像有的师傅,有人来跟着学手艺,除了得交学费以外,还得免费给师傅家干活。
学艺的学徒工,得干够多少年以后,师傅才肯教真本事。
还有的师傅敝帚自珍,深信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一说,学徒工在他那儿学多少年,也甭想学到啥真本事。
有那机灵的学徒工,多少还能偷学点。
那老实的学徒工,根本就啥也学不着。
白给师傅家当牛做马多少年,年纪大了出去以后,也挺不起来这一摊。
因为师傅让他干的都是没啥技术含量的活,真本事他啥也没学着呀。
就相当于白给人家干了那么多年。
因为陈厚魁不像那些师傅一样,所以跟他学习打铁的人还真不少。
光陈家磨坊就有好几个学得不错的小伙子。
都能领起来一摊人马铸刀。
反正陈家原材料不缺,都是陈秀秀当了胡子以后,给陈厚魁可哪里寻摸来的。
陈厚魁就这么点爱好,陈秀秀多孝顺个闺女呀,当然有了能力以后,尽量满足他。
所以库房里堆了一下子铸刀材料。
陈家这铁匠房也大,几个摊子支起来也不显狭窄逼仄。
这边帮不上忙的女人们,就开始杀鸡宰羊。
幸好日本鬼子进村时间短,鸡呀猪啊,还没来得及祸害。
正好,也别管你家的还我家的了,该杀的杀,该炒的炒,大家把这些鸡鸭鹅狗都吃了吧。
尤其铸刀可是个体力活,不吃点肉和干粮,可扛不住。
加上他们铸完刀,还得一起去杀日本鬼子呢,不吃好了,能有力气么。
过去家里有丧事儿,那家里人都得吃素。
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要给无辜死去的亲人们报仇雪恨,想必九泉之下的亲人们没有走远,他们临去报仇前,能饱餐几顿战饭,定然不会怪罪他们。
即便怪罪他们,他们可也不怕,等他们杀完日本鬼子,再跟这些无辜死去的亲人们告罪吧。
这些村民乒乒乓乓,敲敲打打,饿了吃口馒头,渴了喝口水,困了直接躺在铁匠房里和衣而眠。
整整三天三夜,共铸刀七十二把。
里面加入了天外陨铁,又用陈厚魁得到的特殊铸刀技法精铸而成。
长刀嚯嚯,端得是锋利无比,吹毛可断。
加上陈厚魁铁匠房里还有些库存,整整凑够了一百八十六把长刀。
铸完刀,陈厚魁就“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他本来身体就不好,加上王二贵和王家银的死,对他也是致命打击。
尤其他在激愤之下,不眠不休铸刀。
心神损耗过大,现在已经是油尽灯枯,眼瞅着就不行了。
陈秀秀赶紧派人把钟先生给请来了。
钟先生来了一看,啥也没说,药箱子都没往地上放,只是摇摇头。
陈秀秀一看钟先生这样,心里就一凉,“噗通”就给钟先生跪下了,哭着说道:
“钟先生,求您千万救救我爹!无论需要什么药,您跟我说,我保证能掏腾来,求您救救我爹吧!”
钟先生弯腰搀起陈秀秀,苦笑着说道:
“大侄女,我是人,不是神呢。你爹这情况,我也是无力回天。
唉,你们还是尽快准备后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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