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不要在这里逗留,我们已经迟了。”
那些院落和阳台里挤满了人,肥胖的祭司在祭坛之间穿梭,伴随着成群的助手,即将被献祭的人在麻袋中蠕动。
巫师们走在他们中间,一些是不破者,用力缠绕着手中的鞭子,巨大的畸形生物四肢伸展,腹部浮肿,摇摇晃晃地爬上扭曲的楼梯井,发出低吼和喘息。
在宫廷之中还有宫廷。
一些地方,占星家会参考摆动的星系仪,并把他们的星盘向厚玻璃窗的狭缝倾斜。
在另一些地方,炼金术士在冒泡的仪器架前苦干,更有甚者,外科医生会在磨刀石上磨他们的刀片,然后转向被绑在桌子上的颤抖身影。
长着七只眼睛的神秘学家在石碑上潦草地书写着,他们的羽毛笔浸泡在活人的血泊中,恶魔学家把尖叫着的存在捆绑在七叶树上,空气因为它的污秽而砰砰作响,屠夫们穿着血淋淋的围裙,昂首阔步地从大食堂里走出来,药剂师们被掉下的许多噬菌体玻璃瓶重重压住,挣扎着。
这里很喧闹,生气勃勃,缺乏秩序。
每块肉都结着痘并发黄,每块胃都很松弛,有灼烧的痕迹。
蒸汽在黄铜香炉中涌动,绿色的火焰从脉动的肉体墙壁上雕刻的孔洞中喷出。
这些房间深埋地下,高嵌在摇摇欲坠的塔尖上,里面塞满了生与死,以及许多处于中间状态的事物。
两人没有停下来观察这些奇妙之物,他们继续往里走。
慢慢的,生命体逐渐变少了,他们进入只有细蜡烛照明的区域,那里的石头是潮湿的,上面覆盖着光滑的海藻涂层。
喧嚣渐渐消失了,没多久,就只能看见和他们一样的不破者们,沉默又郁郁寡欢,在瘟疫之城最无生气的地方埋头干着自己的事。
“他们还是和过去一样挺有精神的。”
恩加尔塔不禁评论到。
“沃克斯一向管理的井井有条。”
“你很听他的,是吗?”
“当然。”
现在他们抵达了一个危险的地方,从摇摇欲坠的大门下穿过,来到一个由一条腐烂的索道连接起来的深渊。
那里有许多竖井,从这些竖井里冒出一圈圈不自然的蒸汽。
他们能听到机器在远处轰隆隆地运转,还有低沉的尖叫声——所有东西都在这里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回响着,就好像存在一堵不应该存在的墙,或者是看不见的房间。
最终,他们到达了内门。
这扇门仿照了掌印者马卡多的门,虽然更大,但这些古老的泰拉设计已经被不雅的神之趣味扭曲了。
两名死亡寿衣站在两边站岗,一动不动,在令人厌恶的黑暗中几乎看不见。
他们什么也没说,但丧钟使者一走近,门就开了。
“你在这儿等着。”
命令只允许他一个进入,因此恩加尔塔只能让随从等候在外面。
“明白。”
很快,他便进入了内殿。
他从前只来过一次,军团中的许多人,甚至一些最高级别的人,也从来没有走到过这一步。
只有原体亲自发话,其他人才有资格进入,而这些话语一直都很稀罕。
这里很冷,远处的天花板上挂着白霜,地板上结了冰,黑暗的柱子微微发光,成群的苍蝇在阴暗的拱顶上爬行而不是嗡嗡作响。
恩加尔塔走过长长的中殿,它的设计是帝国哥特式——庄严、坚实、沉重,所以他的脚步声不停在高大的立柱之间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在中殿的尽头有一个宝座,被阴影笼罩着,宝座上方是一根根长矛,长矛上挂着低垂的战旗,插在拱门上,每一副都刻着某个世界的名字。
许多卷轴散落在石头地板上,结着霜,上面的文字混合了人类和异形的语言。
王座的靠背很高,带着凹槽,顶上有一堆破烂的头盖骨,厚厚的蜘蛛网遮盖住它,肿胀的蜘蛛蹲在网的中心。
这王座的尺寸之大远超凡人想象。
恩加尔塔停了下来,这里几乎一片漆黑,所有的光和热都被这个地方被吸走了,被一颗空虚的心吸走了。
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像个监狱。
“欢迎,恩加尔塔。”
王座的主人发出低沉的声音。
恩加尔塔在长期的服役中经历过许多事情,他并不容易被轻易吓倒,但看见莫塔里安是个例外。
原体的形象总是如此令人震撼——瘦削、憔悴、不详,甚至在他还是个孩童时也是一样,但自从他被黑暗之神吞没以来,最后的束缚也已经解除。
他现在是个巨人,一具无比庞大的尸体,盔甲经过重新锻造,并镀着恶魔合金,灰色肌肉进一步萎缩,紧贴着特大号的骨头,后背长出了刺和气孔,肩膀上堆砌着肌肉,用来支撑披在破布后的残旧翅膀。
当他呼吸时,黄绿色的蒸汽从一个古老破旧的换气器中喷出,恩加尔塔看到他凹陷的胸部在受腐蚀的护甲下起伏,破旧的风帽下,一双黯淡的眼睛透过阴影向外张望,苍白的护手紧贴着王座的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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