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里的大米潮湿,米虫着实不少,用手小心翼翼去捡,还不能杀生,耗时费力不说,就算都捡干净了,没有预防措施,装到袋子里放起来不是还得生虫吗?可是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因为别人都在干,哥们无奈的坐到椅子上,开始捡米虫,寇真和张润见我动手,也都没脾气跟着一起捡虫。
重体力劳动,就特妈昨天十点半吃了顿清汤寡水的饭,到现在肚子里滴米未进,晚上还得抓妖精,别的居士起码还睡了四个小时,哥们连四个小时都没睡了,真真是有点头晕眼花,捡虫又是件特别无聊的事,一个劲的打瞌睡。
捡虫的过程中,张润弄死了个米虫,旁边的执法僧上来就打手心,并且念超度的经文,张润几乎要暴走了,被我用眼神压下,就这样捡了三个小时虫,来了个和尚挑人手去劈柴,哥们实在是挑够了米虫,自告奋勇去劈柴,寇真和张润也自告奋勇。
和尚把我们三个带到后院,哥们望着堆积的跟小山一样的木头,很是发蒙,木头是那来的?现在不是不让乱砍乱伐了吗?干嘛不用煤球代替?好奇的问了句,和尚告诉我说煤球也有,但得自己做,去做煤球也行。
我觉得大早上还是活动活动比较好,抡起斧头砍材,寇真和张润叫苦连天,说在这样下去,生不如死,撺掇我罢工,哥们也是有点顶不住,可那些普通的居士都熬下来了,我有什么熬不下来的?就是矫情。
我不搭理那俩货,举起斧头砍材,砍到七点,被叫去做早课……做完早课去盖药师殿,到了十点半,回去洗漱一下,就又该吃中午饭了,第一天吃寺里的饭感觉难吃到不行,等饿了一天之后,我突然发现天底下就没有不好吃的东西,看你饿没饿到家,张润和寇真也是往死里吃,没办法,没油水的饭下肚,要撑到明天这个时候,不多吃,实在是顶不过去啊。
一顿饭吃的我肚子都疼,吃完饭回到屋里,寇真跟胃病犯了似的额头冒汗,哥们也惊了,真要在体验下去,那还有精力和力气去对付那两个东西?张润扶着寇真,对我道:“师兄,寇真吃积食了,这样下去咱们都得趴下,别说帮普济寺解决问题了。”
我也是晕头涨脑的,感觉支撑不下去了,张润说的没错,在这么下去别说晚上要抓妖精了,我都怕躺在床上起不来了,我也愈发确定普济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对寇真张润道:“我去找方丈谈谈,你俩在这等我。”
出了禅房,碰到执事僧,问清楚了方丈禅房在那,独自一人过去,到了禅房,轻轻敲了敲门,方丈说了声进,我迈步进去,就见方丈的禅房很是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方丈见我进来,倒了杯茶,问道:“有事?”
“大师,我想我已经找到普济寺为什么会闹妖精的原因了。”
方丈眼睛一亮,哦了声问道:“什么原因?”
“苦修,大师的苦修已经走入歧路了,我不是说规矩不好,可规矩应该是在人心上,而不是在形式上,大师知道我是修道之人,连我都坚持不下去,普通人又有几个能坚持下去?修的太苦就是佛法吗?苦修不能成佛,却能成魔,不知道大师为何如此坚持苦修?”
方丈听我说完,对我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佛祖当年在尼连禅河边伽兰山苦行林中,独自在树下结跏趺坐。他身无覆盖,不避风雨,目不瞬动,心不恐怖,摒除一切,全体放下,或限制呼吸,头脑发怵,如针刺骨;或牙舌顶颚,强压内心,汗如泉涌,据说,由于他净心守戒,不卧不起,乃至一只大雕在他头一结巢哺雏,粪污其身也听之由之。”
“佛祖独修苦行转六年之久,他由最初每日食一麻一麦,渐渐至七日食一麻一麦以至于不饮不食起来。他身体变得极度消瘦,有若枯木,手摩胸腹,能触背脊。有一日,他忽然觉悟到:过度享受固然不易达到解脱大道,但是一味苦行,也是没有办法进趋大彻大悟的法门,于是他决定重新进食,再参玄道。”
“不光是佛祖,达摩祖师来中原,也是面壁十年,才终于悟道,普济寺之所以奉行苦行之法,贫僧也是用心良苦,想想看,如果当年佛祖没有六年苦行,能够最终悟道吗?达摩祖师若不是面壁十年,恐怕也不会悟道,所以苦行只是一个过程,重要的是结果。”
方丈是佛学院毕业,说起佛教典故和佛法那是一套一套的,哥们虽然不是学佛的,但也懂得一些道理,对方丈道:“大师,有句话叫因材施教,或许有的人适合苦修,可有的人就不适合苦修,而且苦修也得心甘情愿才行,像普济寺这种条条框框约束起来的苦修,作用能有多大?”
“修行佛法,不管修什么法门,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成佛。佛法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法门呢?因为众生的根性和因缘不同,法门就会不同,就会有很多法门。苦行也是其中的一种,普济寺奉行苦行,那也没什么错,留下的僧人们和居士都是认可苦行才会留下来的,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到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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