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纵马狂奔的史家刀门下弟子已尽数勒住坐骑,四处灰尘弥漫,刹那间什么都看不到了。
史念豪心下焦急,虽然怀疑那灰衣人的身份,只不过眼下最要紧的却是查明是谁杀了自己的儿子。当下对苗健说道:“苗观主,此人是不是你说的那人,与我史家刀没有半分关联。眼下本门面临极大的危机,不能在此多做耽搁……”
苗健这才回过神来,略显尴尬地笑了笑,道:“史掌门说的对。那姓厉的随同华山派西去,想来早已到了华山,又怎么会在此地出现?是贫道看错了人,史掌门不要怪罪才是。”
史念豪心下虽略有不快,只不过眼下情势危急,逍遥观正是史家刀的强援,是以苗健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当下他拨转马头,对苗健道:“观主这话说得太重啦。逍遥观与史家刀一向交好,互通声气,哪里谈得上得罪不得罪的!”
他说完之后,便即纵马狂奔,一众史家刀的门人也紧紧跟着他向南奔去。苗健呆立了片刻,待史家刀的门人弟子尽数过去之后,身后灰尘渐渐散去,他转头向后望去,只见大道上空无一人,哪还有那路人的影子。苗健摇了摇头,心下暗想:“只怕是我真的看走了眼。只不过瞧他的身形,确实是太像了。”
此时史念豪等人已奔出了百丈之外,苗健不再停留,右手马鞭一挥,在胯下坐骑的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那匹马一声长嘶,便即拼命向南奔了下去。
片刻之后,路边一株大树后面转出一个人来,正是方才站在路边的那个灰衣人。
这灰衣人正是厉秋风。他在康陵遇到了阳震中,知道皇陵藏宝、永安城之战、沙家堡一役,都是朝廷党争的结果。最后化名寿南山的正德皇帝飘然而去,原本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也因正德皇帝离去而烟消云散。
厉秋风离开皇陵之后,先到了青岩山关帝庙,与刘涌等人聚齐。厉秋风与刘涌、沙夫人等说了柳生宗岩大败而逃、慕容丹砚被假冒马东青的柳生一族杀手重伤等经过,只是朝廷党争、正德皇帝未死而藏身于皇陵之事,涉及皇家秘密,若是知道此事不免惹来杀身之祸,是以这些事情厉秋风并未说与众人知道。
沙夫人听说慕容丹砚身受重伤,生死未知,当即潸然泪下,刘涌等人也是黯然神伤。厉秋风对刘涌等人说道,他原本要和沙夫人等一同赶赴蜀中,只不过在虎头岩拖延的时日久了,有一件大事迫在眉睫,回到蜀中已是来不及了。是以想请青城派掌门人许成和能够护着沙夫人、沙中玉等人西行,到他已为沙夫人找好的那处寨子隐居。许成和自然满口答允,待看到厉秋风写给他的地址,不由哈哈大笑。原来那寨子就在青城山不远处,青城派要回转青城山,正好可以将沙夫人等护送到寨子中。
沙夫人心思机敏,知道厉秋风有要事去办,若是跟着自己同行,因为要带着老虎阿二,不能沿大路行走,须得在山野之中西行,不免走得慢了,只怕耽误厉秋风要办之事。她只道厉秋风是要找到柳生宗岩,杀尽柳生一族的杀手,为慕容丹砚报分,是以也没有多问,只是叮嘱厉秋风千万小心。厉秋风给她和侯震详细讲述了那寨子中的情形,又说了如何找到接待他们的人,这才与众人依依惜别。
厉秋风与众人分别之后,便即买了一匹好马,自京城南下,直奔洛阳而来。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只是天寒地冻,道路极不好走,是以足足走了六天,才进入洛阳地界。他算了算日子,距离那人到洛阳的日子还有五六天,看样子在洛阳倒能遇得上,这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他在洛阳城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只是想起慕容丹砚生死未知,心下便是一阵剧疼。
他先后参与了皇陵、永安城、沙家堡三场大战,江湖中人识得他的着实不少。他担心被人认出,不免有些麻烦,便去药铺买了黄麻,碾成粉末之后,拿回客房用水化开,涂于脸上,待干了之后,他已变成了一个黄脸汉子。这是他在锦衣卫当差时学到的法子,想不到今日竟然派上了用场。
厉秋风在客栈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听小二说上清宫的海神戏到了最后一日,极是热闹。他心想左右无事,倒不如出去走走。是以出了洛阳城北门,走到翠云峰顶看戏。恰好遇到顽童偷爬到戏台之上,眼看着便要被曲纳吉踩在脚下。其时他虽有心救人,怎奈离着戏台却有些远,想要扑上去已自不及,只不过他还是向戏台前抢近了几步。便在此时,于帆已抢先跃到台上,将两名顽童救了出来。而曲纳吉大惊之下,忘了提前准备,直直地坠向戏台,眼见便要身受重伤。厉秋风见势不妙,自戏台边缘右手一推,掌力凌空送出,将曲纳吉的身子平推了出去,这才没有直接摔到戏台上,双腿得以保全。
其时台下足有数千人,厉秋风挤在人群中出掌,只道无人发觉。待他随着人流走下翠云峰之时,却发觉已被好几伙人跟踪。厉秋风初入锦衣卫时,便学习了追踪术,摆脱这几伙人的追踪自然是轻而易举之事。只不过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却始终跟在他身后。厉秋风心下暗自称奇,几次想要摆脱这人,却还是被他紧紧缠住。最后厉秋风灵机一动,佯装走进路边一处客栈,趁掌柜和小二不备,从后门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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