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范钟心中一直也是有些犹豫的,他虽然在遂城之前都没有见过李昂,只不过那次明楚大战领着遂城守军和李昂的傲林军一起共同作战过。
只是却也没有见到李昂的本人,只是听着上头的命令,配合傲林军作战罢了。但仅仅是那一次,范钟也对李昂是极其佩服的,仅仅是凭着傲林军一千人,和一千早已经被打得溃败不已的遂城守军,却也能够击败楚军五千人,将他们赶出百里防线之外。
想他领着遂城守兵在遂城与楚军焦灼了这么久,却也从来没有打过这么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
唯一的一次和李昂见面也是在城守尉府上的宴席,范钟甚至都没有和李昂说上一句话,不过也能瞧着卸下戎装的李昂依旧是气宇轩昂,十分有气派。
和那传言里所说的先朝战神,没有丝毫的出入。
所以王洪盛下令说李昂通敌谋反让当即追杀李昂的时候,他心中也是一直不相信的。可他到底只是这遂城的都指挥使司,最大的官是他城守尉王洪盛,他身为臣属,自然只能听令行事。
只是如今听着李昂和成钰的一席话,也终究是抬了抬手,示意属下人马先不用打斗,只是依旧还是不敢贸然行事。
范钟看了不远处的李昂和成钰一眼,又是道:“李将军,王大人说是你们通敌谋反,你们又说是王大人借此铲除异己煽动军心,如此各执一词,可有证据?”
“证据?难道这眼前的战火连天不是证据吗?”李昂身旁的副将秦卓也是开口说道,“范大人你是亲眼见着的,李将军领着傲林军在此修复防线以备下次与楚军之战,如今深夜寅时,王洪盛却亲自领兵前来,二话不说便是开打。这自己人打自己人,放到哪里可也有这个道理?”
“范大人。”成钰也是立马接了道,“我想这朝廷格局你也是知道的,王大人是左侍郎罗运大人的女婿,罗大人又一向对将军有所不满,一直想找机会彻底铲除将军和傲林军,如今之事,难道还不够明显吗?想来这王洪盛定然便是得了罗运大人的意思,想要在这遂城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假借谋反的罪名,一举铲除异己。”
“上头的意思,是说李将军和傲林军通敌谋反,这话其实我也是不信的。”范钟的话语明显地松懈了几分,“既然事实不是如此,想来便一场误会,我这就驱马让王大人停了战便是。”
“依大人觉得,这仗就如此容易停得下来吗?”李昂冷哼了一声,左手牵稳了马,右手便是抬了起来,朝着远方遥遥一指,那头的战场还在焦灼着,双方对垒,想来已经有了一番死伤。“范大人,王洪盛既已经开战,便定然是抱着要拿到本将项上人头的决心,如果拿不到,他王洪盛无事派兵,煽动军心也是个砍头的罪。如今之事,他已经停不下来了。难道范大人,就想看着这一千保家卫国的傲林军却要死在自己人手上吗?”
范钟听着,眉头都是皱了起来,“那依将军所言,属下该如何办?”
“范大人此事还需要过问本将吗?”李昂的眸子微微地凝了起来,“王洪盛这是煽动军心谋害朝廷命官,是谋反叛逆的大罪,如此事情关紧之时,难道范大人不知道依照王法应该如何处置吗?”
范钟自然明白,他手上紧握了握,“应当,就地正法。”
“范大人既然明白,那还需要本将再多说明吗?”李昂下颌微微地抬了起来,“统帅不死,这仗如何停得下来,范大人,这一千傲林军和两千遂城守军的性命,可都只在大人一念之间。”
“可是……”范钟还是有些犹豫,“李将军,王大人毕竟是朝廷正三品的武职外官,他的命岂是我一人所能决策。何况王大人是遂城的城守尉,他若是死了,这遂城再无大将,今后楚军再袭,如何行事?”
“如何不能?”成钰听着,大声接道,“范大人,你我都知道,这遂城的行兵,与他王洪盛又有几分干系,都是范大人您冒着艰险领兵驱逐敌寇,功劳却是王洪盛领着。到了这铲除异己的时候,他却拿着莫须有的罪名,让大人你来谋杀将军,到时候若是出了纰漏,依旧是大人的罪。王洪盛置范大人您的生死于枉顾,范大人到了此时却还要拿着这三千人命一同给王洪盛的谋反陪葬吗?”
“何况范大人。”一旁的秦卓扬了扬下颌,喊了一声,“既然这遂城行兵之事都是大人主事,那我倒觉得,这王洪盛的城守尉也是空有其职。他谋反当死,遂城无头,都指挥使司当临危受命担起重任。范大人,难道对自己没有信心吗?”
秦卓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范钟,其实李昂猜测得没错,范钟心中对于王洪盛一直是不满的。
王洪盛这个官都是靠着关系捐来的,莫说行兵,就连这遂城百姓的生计他都无法保证好。荒淫成性,不思百姓疾苦,他早就想能取而代之,奈何这司马皇帝的天下,却紧靠着才华和品性也无法得以重用,不然太子少傅也不会一家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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