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元注意到百里夜啼居然还站在吉桑孩子的床边，还时不时用爪子碰碰那兽皮被子，不知道百里夜啼在干嘛，于是就喊了一声。
他倒是没多想，百里夜啼对吉桑的儿子亲近，这跟他对吉桑的儿子使用了地气肯定是有关系的，所以他就没有把这个事儿往别处想。
百里夜啼飞了过来，然后站到了张天元的肩膀上，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小家伙可是很聪明的。
它要是低头不吭声了，不叫了，那一定是在思考问题。
张天元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也没有再去打搅它，反而是看向了亚一问道：“你们雪鹰村的孩子读书吗？这地方这么偏僻，如果真有学堂的话，也不好过去吧？”
“读书是干什么？”吉桑歪着脑袋问道。
张天元反倒是被他这个问题给问住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于是就特别解释了一下道：“读书就是学习识字、学习打猎和生活的技术啊，学好了之后，就可以干得更好了。”
“没听说过有这种事儿啊，我们这里的技艺都是代代相传的，文字也是由父母教给孩子的，大多都不会写，只会说的。”亚一摇了摇头回答道。
这一次，又是李明光解决了张天元的困惑。
“其实学堂的存在，是在物质条件得到满足之后的产物。你看古代也是一样，大部分能上私塾或者学堂的，那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没钱的话，光是家里的活儿都干不完呢，谁还会去读书啊。朱元璋你可能很熟悉吧，贫苦出身的他，就没读过书，所以他这个皇帝总是害怕被别人抢了皇位，对待功臣的手段就残忍了一些。这里的人连物质生活都无法满足，甚至吃喝都成问题，哪里还有去上学的心思啊。”
到底是大学问家啊，知道的就是比张天元多，这让张天元真得庆幸自己没有把李明光扔在哨卡，不然的话，这很多问题就该头疼死自己了。
“唉，要是外面的孩子就好了，即使再贫穷的地方，也能够享受到九年制义务教育啊。而且也有很多慈善家愿意给孩子们捐款，送吃的，送穿的。可是在这个地方，即使我送再多的钱，对他们来说也只是一张废纸啊。”张天元叹了口气，越是接触的多，越是了解的深，他就越是觉得跟外界隔绝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文人骚客们之所以敢选择隐居，那是因为人家早就是文化人了，人家只要有书，那就不怕无聊。
当然，生病的话还是麻烦，所以现在很多有钱人所谓的隐居生活其实挺可笑的，因为家里总会配上一个私人医生，越是有钱，越是怕死嘛。
“是啊，有钱那也得有地方花啊，这里的孩子一辈子可能就知道干活、娶妻、传宗接代、干活，如此往复循环，根本连享受都不懂。”松赞德普也感慨道：“其实我们那里原来也有类似的村子，孩子六七岁就已经开始帮家里人干活了，现在倒是好多了。”
说起这个，倒是拨动了张天元的心弦，想当初，他家里也很穷啊，那个时候，吃的馍馍黑得跟碳似的，穿的衣服那也是补丁摞着补丁，从来是不敢买衣服，都是妈妈给做的，一件衣服穿好几年的，自己穿不了了，小了，就给妹妹穿，妹妹再穿不了了，还是舍不得扔掉，于是剪了，弄成千层底的布鞋，反正是绝不浪费。
那个时候，在学校里饿了，就是就着个馍馍，然后喝点白开水就行了，后来生活稍微好一点，有了咸菜可以吃了，感觉就是人间美味了，再后来油泼辣子、肉都可以吃得起了，不过那段时间的生活，张天元却记忆犹新，估计这一辈子都是忘不了了。
可是即便那样，父母还是愿意供给他们上学。
因为都知道，只有上学才可以改变生活，改变未来，否则一辈子都只能在地里刨食。
他并不认为六七岁帮家里放羊干活就会阻碍学习，要知道他也是那么走过来的，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放羊，然后背着个书包坐在石头上做作业，也是家里看得羊不多，可以忙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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