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只能趁着这少女昏『迷』的时刻多看几眼。
这纯粹是对美丽天生的向往。
少女在一个时辰后就醒来了。
她以为她会死。
然而她没有死。
她醒来的时候又换了一个地方。
身下是干硬的稻草,一床散发着霉味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衣服换了一身,虽陈旧但柔软舒适,她睁着眼睛,平静的看着灰扑扑的房梁上,几只蜘蛛在百无聊赖的织网,一只蝴蝶落入网中,扑扇着残破的羽翼,而后似乎绝望了,默默的放弃了挣扎。
她眨眨眼睛。
恰好对上了小女孩干净的眼睛。
她记得,是小女孩带人来把她带回去的。
她从锦被下伸出手。
那是一双干净洁白的手。
手背上没有一点瑕疵,她翻过自己的双手,而后就像自己的手指上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吸引了她一般,美丽的眼眸静静的盯着手指,一眨不眨。
阿恒有了瞬间的尴尬,毕竟到现在,这名醒来的少女不发一言。
她只得开口问:“小姐姐,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要不要我做点吃的给你。”
少女终于正眼看她了。
阿恒这才发现,少女的眼睛是普通的深棕『色』,和常人并无二样,她想起的是那一次她睁开双眸,天青『色』的眼瞳带着浅浅的虹光,是从未见过的妖异美丽。
她开口,问的却是风水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想活下去,是错误吗?”
少女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手指,再次问:“是错误吗?”
阿恒想了想:“是人都有求生欲,如果不想生,那么还不如直接死。”
她侧过头,嘴角现出一抹笑容。
她喃喃:“我,只是不想死而已。”
为什么,我就成了十恶不赦合该罪该万死的叛徒,她木然的眼睛有了一丝光。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呢?”豆芽菜问她。
她条件反『射』回答:“我叫……”
她突然间失声了。
她叫什么?
回忆中只余那男子鹰隼般锐利如刀锋的眼睛。
“你生在将门,忠君之志,为国而亡,便也该有一身傲骨,如今你落入敌军之手,却如此贪生怕死,这样的女儿,不要也罢!”
然后呢?
然后,便是一支穿心利箭。
男子弯弓如满月,在身边归魔宗将领惊愕的眼神中带着强烈的内力,瞬间穿透了她的胸膛。
她盯着那个男子。
胸口上传来的剧痛瞬间传遍了四肢,她很想说。
即使她在这里长大。
可她清楚,她对这个国家,乃至于这个家,都没有归属感。
没有归属感,又没有爱,她又为何要为了这样的国家,去死呢?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
在大多数人眼中,她已经死了。
而那个名字,也已经不能用了。
我叫什么?
朦胧的记忆里。
她似乎记得有一双温暖的手抱着她。
她在那个陌生的怀抱里哇哇大哭。
那个声音在她耳畔温柔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婕铃……”
她的嘴角微微上翘,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她侧头望着身侧的小女孩,说:“我没有姓,我叫婕铃。”
阿恒听到这个名字,感觉有点怪怪的,这名字不像是中原人的名字,然而少女却是一副真正的中原人长相。
她盘腿坐在婕铃身侧,问:“哪个婕,哪个铃?”
少女黝黑的瞳眸看向她,对她说:“手伸出来。”
纤细的手指落在她的手心上,像一根轻柔的羽『毛』飘然落下,她对着那只美丽的手,忍不住又多看了好几眼,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在少女的指尖上。
阿恒对于少女背后的故事并不是很感兴趣。
这里的很多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一个人的故事要是能讲出来,都能写成一本书,她、阿谦以及她的养父们,过去都有一些不足为人所道的故事。
她抬起头,对着少女笑了笑:“婕铃小姐姐,我叫阿恒,那边在烧火的那个,是阿谦。”
少女弯起嘴角,手指抬起,再次盯住自己的手指看起来。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清晰的脚步声,阿恒起身迎上前去,对门口来的几个汉子道:“爹爹,二叔,三叔,四叔,你们回来了,我们前几日带回来的小姐姐醒了。”
她的养父朝着少女看去。
此时少女擦净了脸盘,双眸黝黑,只还是孩子,却已经有了一张堪比祸国妖姬的面容,她『露』在破被子外的双手莹白如玉,与这个破庙,与他们这些人看来,格格不入。
想起前段时间被捡回来的阿谦,养父的偏头痛又开始发作了。
照她二叔的话来讲,阿恒就是个爱胡『乱』往家里捡东西的人。
以前的时候捡回一些小零碎,她总能用那些别人看了之后不会看第二眼的东西做出一些很实用的小东西,比如,他如今挂着的酒壶,一些锅碗瓢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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