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嫌弃的看着自己新做的绣花鞋, 绣鞋被阿恒飞溅起的鲜血沾染, 她嫌弃的转身:“真恶心, 又得换一双新鞋了。”
她不怕这个阿恒的报复,离了婕铃, 她不过是一个没用的废物!
走出修罗场, 她听到了一声竭斯底里的惨号,就像是压抑在胸腔之中的愤懑之情在几年的发酵中一寸一寸融化, 最后裂体而出,声音到最后有些暗哑, 像个垂死挣扎的人在渴求最后的救赎, 如韶的脚步有瞬间的停顿,她翘起嘴角, 在阿恒的惨号戛然而止的瞬间再次迈动步伐, 对身侧的婢女道:“愣着干嘛,还不快走!”
阿恒眼前再次腾起灰黑『色』的雾气,她感到心口的位置被人挖了一个洞,她的全身都在漏风。
不知过了多久。
或者是一瞬间……
又或者已经过了几天了……
她醒过来的时候,有绵绵的针刺感细细密密的从『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蛇行而过,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锥心的刺骨。
几乎已经僵硬的凝固在眼眶里的眼珠子艰难的动了几下,她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白茫茫的天空。
初临的冻雨夹杂着细细的雪花,零星落在她的脸上和身上。
她是被冻醒的。
想来, 曾经幸福的生活好像一场细水长流的美梦, 梦里, 全家都在吃着年夜饭,隔着玻璃窗能清晰的看到绚丽的烟花在漫天飞舞,五颜六『色』的明亮光芒在空中绽放,湮灭。
她的面前餐桌上是十二道菜。
妈妈将一根没有切断的青菜挑到她的碗里,笑盈盈的说:吃长菜,代表长寿。
她对连盐都没放的长菜并不感兴趣,眼睛大多数时候都盯糖醋鱼,一条鱼的侧面很快就被剔得『露』出了鱼骨头,她伸筷子,打算去翻鱼。
爸爸的筷子拦住。
她瘪嘴低头。
想起来了。
这代表,年年有余(鱼)。
她以为她已经逐渐将前世的事情淡忘。
毕竟都过了十多年了,就算是黄花菜,也该凉了。
其实,她并没有忘记。
很多事情,从来都不需要时时想起,却死也不会忘记。
前世的生活是平淡如水的,但也带着点点滴滴沁入生活的温馨,在如今看来,那是堪比蜜糖一样幸福的过去。
为什么时时回忆过去?
奈何桥上的孟婆汤为什么没有她的份?
一个人带着前世的记忆转生,不是上苍的恩赐,而是苍天对她最严厉的惩罚。
她刻意的忘掉过去。
不是因为不思念,而是现实太苦,如果曾经没有到过天堂,曾经没有感受到过阳光肆意泼洒在脸上的温暖,她也就不会如此的痛苦,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苦,苦得她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然后她就吐了。
冰冷的空气流动,像刀子割在她的身体上,她直起身,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一股难以忍受的恶心气味弥漫她的口腔,长久未有进食的胃部开始造反。
她像一只可怜的虾米一样弯下腰,吐得昏天暗地。
眼泪鼻涕一起流,她吐了好半天,这才缓过劲来。
“哈!”
她发出一个单调的音节。
伸手擦擦嘴角的呕吐物,手背上是绿『色』夹杂着点点血丝的不明黏稠物。
她的眼睛瞪得老大。
她盯着白茫茫的天空,又冷又疲惫。
“哈哈!”
她捂着心口,笑出声来,脚下似乎踩到了一具冻僵的尸体。
她低下头一看,是被她杀死的六畜堂的孩子,一天前,他还在活着,如今,他失去了生命,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她麻木的抬起脚在尸体的腹部用力一踩。
只听一声清脆的骨裂。
像是折断一根嫩枝。
她活动着僵硬的手脚。
嘴角在不受控制的裂开,身体已经痛得麻木,心中仿佛有一把烈火在熊熊燃烧,越烧越旺。
她捡起地上一把带着鲜血的刀。
刀锋足够锋利。
她将刀锋放在脖颈上。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割开自己的喉咙。
温热的鲜血染红雪花,被冻成结的长发也会染上这凄艳的『色』彩。
脑补画面太唯美,但只能享受瞬间。
她打算将这凄美的画面留给别人。
杀人,其实不是罪。
杀人是一种艺术。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画面。
樱花,美人和刀,混合溅落的鲜血,糅合成一幅梦幻一般的美丽画面。
她的嘴巴还没有闭合,呼出的雾气凝结成片,冰冷的空气直接灌入喉咙,冻得她连同肺叶都在一起疼。
她摇摇晃晃的直起身子,仰起头。
“哈哈哈!”
她深吸一口气,喉咙中发出嘶哑的笑声,这一笑,她就再也停不下来,她边走边笑,眼里却没有一滴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空『荡』的天地间回『荡』,她笑得几乎快要断气了。
似乎有什么碎裂。
那是多年以来的世界观,被父母培育了多年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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