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匆忙吃了早餐后,阿恒切了几片老姜片,而后就带着婕铃去挣钱了。
她的眼里心里都是那点子钱,一路顺利,然而婕铃怎么也不肯去做这等事情,于是她就看着阿恒混在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中间,哭得涕泗横流,一面哭一面口中念叨着:“老爷,你死的好惨啊,生前该享的福气没享到,死后定给你烧金山银山,让你在阴间也不受那徭役之苦,你就放心的去吧。”
阿恒哭得那叫一个婉转,口中的话一句接一句的蹦出来,直听得婕铃的额角都在抽搐。
最后结算钱的时候,介于阿恒做得很优秀,于是钱富商的老婆多给了她五个铜板,数着手心中整整十五个铜板,阿恒直开心得心花怒放,这回去的路上都在反复数手中的铜板,她兴奋的说:“婕铃姐姐,我们去买绢花吧。”
也不知是为何,她现在越来越依赖起婕铃姐姐了,有时候只半天不见她心下就想得慌。
要不是她清楚自己是个标准的异『性』恋,说不准她自己都以为她恋上婕铃了。
她先是带着婕铃去了丝绸店,用十个铜板裁了一根窄窄的绸带,打算拿回去堆一朵绢花,婕铃都快是大姑娘了,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看着小小的女孩踮着脚尖买下那一段红绸,婕铃心下突然一暖,竟感觉只要阿恒在身边,心下就是安定的,再无所畏惧。
然而,婕铃未必知道,她如今看来的平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很多年后,她都会想起今日,阿恒踮着脚尖将铜板交到店家手中又小心的将那一节红绸裹成一团的情形,那日,阳光正好,天『色』晴朗,小女孩转过头,对着她『露』齿一笑。
这短暂的半个月时间,竟然是她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最为安定美好的岁月。
另一边。
一丛偏僻茂密的草丛中,隐隐传出男女低沉的喘息声,但见那『露』出一半的草丛之间,一只女人光『裸』的手臂伸出,将甩在旁边的外衫勾起来,随后又钻出一个男人,他赤『裸』健壮的上身因长期的暴晒显得黝黑,一只手搂着女人的肩膀,翻过身就想再来一发。
女人粉面含羞,双手软绵绵的推拒着男人的肩膀,娇滴滴的拒绝:“郎君不要~”
这句话更激起了男人的兽欲,他翻过身将女人压在身下,于是那草丛中便是一片春光,待二人完事也是下午了,女人靠在男人的肩膀上,低声说:“你说,你什么时候来娶我?”
男人的胸膛上是湿淋淋的汗『液』,他转过头,情意绵绵的看着她:“等我来你家提亲。”
少女靠在男人的胸膛上,轻轻在他的耳洞吹气,同时认真道:“我等你。”
这一句话过去,男人的骨头又酥了半边,二人拾缀好后各自回了家门,男人回到破庙中,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笑意,却看到转角走来的小姑娘。
“三叔,你今日回来咋这么早呢?”她惊奇道。
看到小姑娘,男人被兴奋冲昏了的头脑清醒了一半。
他是要去提亲的。
可是,自己连房子都没有,户籍也没有,更遑论钱财都被大哥收藏着,他拿什么去提亲?
她的手指,不甘心的握紧。
阖家团圆。
呵呵。
她面无表情。
想起的是自己第一个『乳』母。
身边的『奶』娘见她停了一下,看向那个方向,以为她是在羡慕。
『奶』娘拉起她的手,扯着她朝着她的住处走去,同时道:“愣着干嘛,还不快走,别在这碍了夫人的眼。”
碍眼。
她垂下脑袋,望着自己尚且稚嫩的双手,突然有了瞬间的茫然。
她还只是个孩子呀。
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体会了上辈子都不曾体会、不曾经历的痛苦。
王立看着那个垂着头连脸都看不清的女童随着『奶』娘慢慢走远,他拉拉母亲的手,指着那个方向,问:“娘,那是谁呀,是。。妹妹吗?”
柳氏看了一眼,平静的说:“那个,不是你的妹妹。”
随后,她将龙凤胎中的女儿抱过来,微微一笑:“这个才是你的妹妹,你今后要好好习武,保护好你的弟弟妹妹们。”
王立望着远处逐渐隐没的身影。
懵懂的他并不明白,为什么一夕之间,母亲教导要恭敬待之的嫡母不见了,而平日里沉默的妹妹,如今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不是今天看到她,他几乎忘记了这个妹妹的存在。
王立是在这一年去了锻刀谷的。
在王浔提出王立年纪尚小,想留在家里两年的时候,被锻刀谷二公子一句胡闹呵止。
“习武之人,最为注重骨龄,年纪越小,越早习武,今后便可更进一层,立儿如今正是适合习武的年龄,望柳侄女莫要因慈母之心耽误了她。”
那一日他对家里人很是不舍,毕竟还是小孩子,又第一次离开家里,他哭得鼻头都红了,最后还是被自家外祖父抱上了马,母亲看着他擦拭了眼角的泪水,最后与孩子道别,毕竟比起孩儿的前程来,这点离别之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王浔见自己妻子哭得伤心,好言安慰了半晌,这才陪着她回了府中。
最近这一年多的时日里,王浔再没有纳过其他妾室,而开了脸的通房丫鬟,两个因为意图怀孕爬上妾室的位置被她发卖,还有一个意外死于非命,据说被人发现的时候泡在井水中,人都已经浮肿得看不出原来的面貌,剩下的最后一个颇得柳氏喜欢,于是便提为妾室。
而原来的姜姨娘因为这一年多来优思过度,看来像三十多岁的『妇』人,对于一个妾室来说,容颜不再就意味着失宠,很快,这个碍眼的姨娘就被她随意发配去了乡下的一个庄子。
至于她这辈子还能不能回来,这都还是个问题。
没人比她更懂王浔,王浔骨子里便是个凉薄之人,不被他放在心上的人,她怎么处置他都可以毫不在意,也就是因此,她看得出,当初王浔对夏氏的喜欢中掺杂了五分算计,而剩下的几分喜爱也就像浮在水面上的薄冰,很快就被夏氏作没了。
柳氏虽善妒,可也不是完全管着丈夫的女人,王浔与一众朋友偶尔去秦楼楚馆狎『妓』取乐,她也只当不知,王浔的心,终究是在她这里的。
日子便这般过去,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情,让她想起了过去某些不愉快的回忆,柳氏想,她兴许就不会想起夏氏前头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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