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让开!撞死了不赔!”
人家工人才铺上的石子儿,还没填实便被马蹄与车轱辘给捣开。
行人赶忙避让,有好些都差点儿被撞到。
要说是有什么加急情报,将车赶得快些倒还能理解,可瞧那车窗里,一个留着小胡子,穿绿袍的中年官吏,将头往窗外一偏:
“忒!”
边走边吐瓜子壳儿,摇头晃脑的模样,别提有多欢快。
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称之为“贱”。
行人商旅分站两旁,溅射的泥水,好多都遭了殃。
“咒你活不过明天!”
卢京香忍不住破口大骂。
“哎哟,女侠啊,你小点儿声,莫给官爷听见了!”
谢庆赶忙在一旁劝道:“只有首府的官差才能穿朱衣,那马车里坐着的多半是济南府来的人!他一句话,便能断了咱的财路,可不能得罪!”
卢京香轻哼:“济南府有何了不起?我家老板——”
“京香!”南宫月轻声呵斥。
卢京香撇了撇嘴,没好气道:“这些孬货,只敢在窝里横,欺负自家老百姓,有本事杀倭寇去啊。”
“行了,与这些人生气不值得,还是进城吧。”
宋澈招呼商队继续前进。
当来到芝罘县城门口时。
先前所见的那辆马车,正停在门旁的布告栏前,两个官差似在张贴什么告示。
行人商旅扎堆瞧看,听有人高声念叨:
“芝罘湾为军事重镇,即日起芝罘各盐场不再接受盐引,进出县城者需提供登州路引,其它州地百姓不允进城……”
此告示一出,人群瞬间炸锅。
“有没有搞错啊?我们从密州走上百里路来登州,就是为了采购食盐的,现在却不让买了,还要不要人活啊?”
“放眼整个京东,就只有芝罘一带食盐最安全,偏偏不让采购,到底是何居心?”
“我们都是大梁子民,有合理合据的路引,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城?我们不进城,难道风餐露宿么!”
“吵什么吵什么!”
朱衣官差瞪目冲聚众呵道:“这可是济南府下的命令,尔等谁敢不从?”
“有倭寇的地方不封,偏偏封没倭寇的,你们还是个人么!”
“反了你们!”
朱衣官差拔出佩刀,将群众从告示前逼退,大骂道:“一群贩夫走卒,莫要不知好歹,没取消盐引已是对你们仁慈,再敢呱噪,将你们通通抓起来!”
见官差亮了刀子,群众敢怒不敢言。
“莫要在与这帮刁民多费口舌,本官肚子饿了。”马车内响起一声催促。
朱衣官差便护着马车往县城里走。
先前还打算进城吃顿好的谢庆,听到这封告示,顿时面如死灰,一行商人纷纷抹泪:“这可怎么办呐……”
“一纸文书便断了所有人的财路,简直太可恶了!”卢京香捶胸顿足,望向宋澈:“老板,你可有办法能治一治他们?”
“当然。”
宋澈从包袱内取出一张白色面具,说道:“就是它。”
“一张面具?”
“这不是普通面具,而是一张魔法面具,我只要戴上它,谁见了都得尊我三分。”
卢京香与南宫月更疑惑了。
面具一戴,谁也不爱!
宋澈将面具扣在脸上,顿时气质提升三档,声音低沉浑厚,“从今日起,你们要叫我白先生。”
说罢,他大步走向布告栏,“刺啦”一声将告示扯下,并与众商旅道:
“告示就此作废,规定全不作数!”
众人都疑惑宋澈是谁。
还有些劝道:“官人,这可是济南府的告示,你揭了可是要杀头的!”
“未必是我的脑袋先落地!”
宋澈大步走向县城,所有商旅百姓都自觉跟在他身后。
城门口有八个黑甲士卒看守,此戎装乃是淮南水师的装备。
若是淮南士卒,怎认得白军师?
宋澈负手往城门口一站!
“咦?是白……白军师!”
“真是白军师啊!”
“卒……卒长!白白白白军师来啦!”
城门护卫连同兵站里的士卒,三十余人“倾巢而出”,如见了偶像一般,整齐列队,一名青年卒长率队参拜:
“淮师第三舰队二纵百夫长王昆,参见白军师!”
见如此阵仗,商旅百姓,喜笑颜开,真是个大人物啊!
宋澈夹着手中的告示,冷声道:“此告示要作废,照例检查路引,凡大梁子民,皆可进出县城,持盐引者照常采购食盐。”
王昆想也未想便答应:“末将得令。”
“还有,”宋澈抬手指向官吏车驾的背影:“将方才进城的朱衣官差与那马车内的官吏给我抓过来。”
王昆与下属士卒道:“抓!”
“可是……卒长,他是济南府来的——”
“蠢货!”
王昆骂道:“咱们是军人,听的是军令,管他什么鸟毛济南府的!还有,你们给老子记住,在淮南军营里,将军的话可以不授,白军师的话必须听,多犹豫一息,便是对军师的不尊重!”
护城士卒,分拨十五人,冲进县城,追赶拿人。
“没想到,老板平时看起来这么温和,戴上面具之后,竟然这么霸气……”卢京香大眼闪烁。
南宫月也有同样目光,点头直嗯嗯。
不过片刻。
官差官吏被士卒们用长矛指着,连人带马牙至城门前。
朱衣官差气焰依旧嚣张,“你们找死不成?知道马车内坐的人是谁么?竟敢如此无礼!”
宋澈冷声问道:“那么,他是谁?”
朱衣官差高声道:“京东路帅司,济南府刘老相公帐下,司户参军丁巩,丁大人!”
能清晰听到,马车内传出一声轻哼,还有“咔咔”嗑瓜子的声音。
宋澈冷冷一笑,指着两个官差道:“先拖下马,打一顿再说。”
“是!”
士卒得令,几棍子便将朱衣官差打下马背,围着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我……我可是济南府正八品都头,你们这些小卒,竟敢打我!”
“既白军师发话了,你他妈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吃这顿打!”
“哎哟,哎哟……丁大人,救命啊!”
没几下拳脚,朱衣官差便鼻青脸肿,还正八品都头,给人当球踢!
“住手!”
丁巩撩开车帘,呵止道:“尔敢殴打公差,眼中还有王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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