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左……右!是右……不对不对,是上吧?好像又是下……”
沈文君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对着倒数第五排指指点点,估计连她自不知是哪个方向。
宋澈摇头叹道:“我都叫你少熬夜劳累,这下好了,眼睛出问题了吧?今晚上回家,为夫帮你好好治治。”
沈文君撇着嘴,还有些不服:“我要是早上来测,一定能将它看清楚。”
“行了,别狡辩了,沈文君,双眼四点九,假性近视,需要多注意休息,下一位!”
古代没有手机与电视,抛开这些因职业需要,费眼力的绣娘,近视者并不算多。
众绣娘测试完,仅有七人视力低于四点七,其她多为假性近视。
“大家眼力总体尚可,但毕竟年纪都不大,若不懂得保护好眼睛,长此以往近视便会加重,人的眼睛一旦出了问题,可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所以现在,我教大家一套‘眼保健操’,要好好看,好好学,它可以缓解眼睛疲劳,清明醒目。”
宋澈便当着众绣娘的面,将自己从小学起就没做过的眼保健操倾囊相授:
“眼保健操有四小节,分八个节拍,做之前需全身放松,将双手洁净,以下我来为大家演示第一节,按天应穴,便是眼眶之上,眉心末端——”
“嘿,宋澈,没想到你也懂得穴位呀!”
“再打岔,扣工钱!跟着我做……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众绣娘学得有模有样。
待眼保健操教授完毕,宋澈又告知:
“即日起,上午与下午,都要花半刻钟做操,不止是绣房,织坊,染坊,所有店员都得跟着一起做;
为此,我专门规划了作息时间,自早上辰时到下午酉时,中午休息一个时辰,谁都不得迟到与早退;
还有,每日午休前一刻钟,由林管事带大家踢毽子与做些小游戏,老板娘与琴掌柜也不例外。”
“那他们要是做不好,我是不是可以扣他们工钱?”林玥兴奋得眼睛睁睁亮。
宋澈走到桌前,收走她所记录的文册,阴恻恻一句:“他们要是做不好,我扣你的工钱。”
“哼!”
“姑爷!小姐!掌柜的!回……回来了!回来了!”
这时,一个女侍急匆匆地跑进后院,口中兴奋大喊。
“谁回来了?”
“卢管事!卢管事回来了!”
“卢菇回来了!”
沈文君提起裙边,最先冲了出去。
卢菇背着包袱,靠在大门口,近两个月不见,她几乎瘦了整整一圈儿,脸色苍白如织,厚重的眼袋,失去了所有精气神,羸弱得弱不禁风。
“小姐……”她似连呼唤也有气无力。
“卢菇,你怎么了,你快进来啊。”沈文君兴奋招手。
卢菇摇了摇头,眼眶泛红,泪水打转,却始终不肯跨进门槛。
琴若将她拉进坊间,所有伙计都围拢上来,询问个关心。
卢菇望着众店员,以及眼前所熟悉的一切,再也兜不住感情,倒进琴若怀中嚎啕大哭。
“哎呀!又来了个小女子,憋了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且说嘛,是哪个王八蛋欺负你,林管事替你去教训他!”
卢菇这模样,宋澈一瞧便知,有句诗言: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多半是出在她那苦苦等了六年的情郎身上。
江南女子,确实如此,哭哭啼啼,支支吾吾!
总算是听了个明白:
原来经过高琛打听,刘超不但没有死,反倒还做了西凉太守的女婿,从此赘入豪门,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类“陈世美”的事迹,在古代并不多见,甚至于现代也比比皆是,金榜题名,飞黄腾达,抛弃妻子。
从小青梅竹马,十八岁定亲,守身如玉多年,侍母尽孝到入土,荒废了大好青春……到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换做是谁,不肝肠寸断?
满堂女眷,皆为之所动,纷纷同情落泪。
记得沈文君曾言:“云水坊里的女人,个个都是薄命女。”
好些个织女绣娘,不是逃难的流民,便是家境贫寒,或丈夫外出打仗独守空房,靠一双手撑起家业。
薄命女怎么就偏偏遇到了薄情郎呢?
“小姐,当初是我主动辞呈,已无颜面再回云水坊,可……可我一回到家,才发现家产已被刘威变卖,我……我实在走投无路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云水坊永远是你的家,我们永远是你的家人,”
沈文君紧紧握住卢菇的手,言语真挚:
“下个月我们正打算去成都参加锦绣大会,去年就是因为你心灵手巧,为我们织了好绣布才赢了个好名次,
这些日子我还在为绣布发愁呢,恰恰好你回来了,这不同等于雪中送炭么?
我的好姐妹,你是卢管事,永永远远是管事,你离开的这几个月,所有工钱我都给你一并算上。”
“小姐……小姐……哇呜!”
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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