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
闻说宋澈他们要去江宁,芸娘天不亮便起床,为他们制作了许多糕点,熟食,轻食,让他们带到路上去吃。
舅哥沈方,也送了五百两银子作为盘缠。
“唔……这鲜花糕可真好吃。”
沈文君站在船头,一手啃着糕点,一手与码头上送别的亲友告别。
看来是真的很好吃,她连手上的碎屑都吮得一干二净。
“宋兄,这小厨娘的手艺可真不赖,日后你要能将她也娶回家里,咱天天不愁美食了。”
她睁着大眼睛,是如此坦率与迫切。
为方便出行,三个女人都换上男装,并约定大家以“兄弟”相称。
找个厨娘来做好吃的。
找个女侠来看家护院。
找两个姐妹谈话聊天。
在帮着自家夫君纳小妾,待今后儿孙满堂,并自己当“老太君”这件事上,沈文君可谓是极其大度。
宋澈苦涩道:“我只有两颗炸弹,一杆枪,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我弹尽粮绝啊?”
沈文君笑嘻嘻,比出两根手指,俏皮又狡黠,说道:“我每日都替你擦枪保养,最起码可用二十年。”
“嘶……”
宋澈倒吸一口凉气。
待此次从西南回来,他一定要找姜云天学习阴阳双修术。
……
江宁别名金陵,乃江南路首府,南方最富有的城市,没有之一。
若说扬州、苏州、杭州为运河上的明珠,那么江宁便是“秦淮河畔上的明珠”,且是最大最亮的那一颗。
四月初五,上午时分。
客船在江宁码头靠岸。
宋澈花重金购了一辆“四马驱动”的豪华马车,作为接下来长途跋涉的交通工具。
江宁有天下钱庄分号,沈文君也常来此地交流。
“江宁也是锦绣名都,这里盛产的丝绸,与苏杭可谓不相上下,特别是他们的绢纱绫罗,比苏州还要好上一些,但论云锦布的话,还是咱们苏州的好一些……”
沈文君边走边讲述江宁的丝织业,对于锦绣这件事,她向来是很清高的,能在她口中获得夸赞,江宁,江宁,绝非浪得虚名。
“这么说来,江宁这边也会派人参加锦绣大会吧?”宋澈问道。
琴若嗯了声:“其实江南好多城市都会派人去参会,包括陈仁才他们陈家,前年去了五个绣娘呢,都是苏州一等一的巧手……今年可能会少一些,毕竟西南是个多民族的地域,提及苗疆人,大家都很害怕,但像咱们这些为了名誉披荆斩棘的百年老字号,肯定都会去。”
沈文君补充道:“江宁最出名的锦绣世家姓吴,说了你可莫要不信,吴家少主吴守信,虽是个男人,论刺绣手艺可不输江南任何巧手妇。”
男人刺绣?
其实也不是不可,谁说女子不如男,谁说男子不如女?
“不是吧!”
在外赶车的林玥,突然支进来脑袋,以惊讶的口吻:“要说咱们女人,还能吸得住凳子,他一个大男人,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刺绣,就不怕腰酸屁股疼啊?”
话糙理不糙,宋澈心里也有这么个疑惑。
“林兄你又羞臊了!”琴若红着脸,瞪了她一眼。
沈文君也翻了个白眼,“扣她工钱算了。”
“哎哎哎,别别别,”林玥赔笑:“我也就只是好奇而已,哎呀……这刺绣我是外行人,不太懂的,你们还是说说这江宁城有啥好吃的,我肚子早已呱呱叫了。”
琴若与沈文君,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吐出两个字:
“鸭子!”
烤鸭,板鸭,酱鸭,卤鸭……
只要与鸭沾边儿,江宁都有一绝。
要问在哪里吃鸭,非河畔“素云斋”莫属。
“每回有从江宁回来的伙计,都要叫他们到素云斋,带几只板鸭回来,只可惜不是刚出锅的,带回家时肉质也都变了味儿。”
看来是真好吃,沈文君才到门口,闻到香味便已馋得直咽口水。
又瞧那门口,立着一张黄榜告示,上头写着:
“素云斋求诗,与‘鸭’相关,若能选中上榜,可免费就餐一顿。”
秦淮河畔本就是文人墨客聚集之地,江宁也是个极具诗性的城市,连吃个鸭子都要作首诗。
呐,这不就是送免餐券的么?
“宋兄才高八斗,出口成章,何不来搏一搏这彩头?”沈文君笑道。
宋澈两手一摊:“这太简单,我吟诗,你来写。”
沈文君折袖,执笔,点墨。
宋澈摇头晃脑,轻吟一首:“鸭鸭鸭,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本来是“鹅鹅鹅”的,可是这鸭子与鹅,似乎也没太大区别,套用了。
“仅以此诗,定能讨得一顿午饭。”
沈文君带着诗篇,大步走进素云斋,“啪”往柜台上一摁:“卢老板,你且赏析此诗!”
柜台后,一身体发福的中年胖子,拾起诗篇念叨了两遍,不忍拍手叫好:
“好诗,好诗啊!”
好些喜好文风的食客,也不禁称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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