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拔下金刀,呈给陈通判。
陈通判定睛一瞧金刀上的龙形花纹,瞬间脸色大变,嚣张气焰荡然无存,不可思议望着宋澈,
他赶忙高举金刀,颔首走至桌前,将身子弯得与桌面齐平,谦卑道:“下官……不知钦差大人亲临夔州,方才有所冒犯,还请大人恕罪……”
这一番态度转变,不知情的都惊呆了。
宋澈淡然不失冷意,问道:“你干儿子陈三儿,欺行霸市,聚众斗殴,讹诈钱财,该不该死?”
陈通判冷汗直流:“该死,该死……”
“子不教父之过,你身为他的干爹,你有没有罪?”宋澈又问。
陈通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声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宋澈一把抓过金刀,吓得陈通判瑟瑟发抖。
“这把纹龙金刀,有先斩后奏之权,我就捅死你也合理合法,但你运气不错,今日我不想见血。”
宋澈抬手指了指一众地痞,冷声道:“这帮人,个个年轻气盛,身强体壮,又逢西南苗乱,我提议将他们抓去服役,还能为国家出一份力,陈通判觉得如何?”
“钦差大人英明!”
陈通判当即冲衙役发令,“将今日在馆子里闹事之人统统抓起来,充作劳役,修筑水利!”
原本还狐假虎威的地痞,顷刻间便成了过街老鼠,被衙役疯狂抓捕。
“今日之事,由陈三儿挑起,打砸了这么多东西,你也得给店老板赔偿才行。”宋澈又道。
陈通判连连应是。
宋澈微微摆手,“滚吧,将夔州府尹找来,说我有事找他。”
陈通判屈身告退。
“文君……你夫君他,哦不……是钦差大人,这这……钦差可是皇帝身旁的重臣啊!”
秦怀玉与宋玲儿被宋澈这番威仪惊得拘束起来。
宋澈却给她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我是在扮猪吃老虎,莫要声张露馅儿了。”
秦怀玉与宋玲儿不再发声。
经此一闹,大家也都没什么心情再涮火锅,宋澈让沈文君她们去采购些物资,为接下来的翻山越岭做准备,自己则与刀疤脸等人留在火锅店,等候夔州府尹的到来。
刀疤脸名字叫做胡大彪。
胡大彪等人,左手叉腰,右手抚刀,昂首挺胸候在桌前,还真有那么几分大内侍卫的仗势。
莫约等了两刻钟,一抬竹轿停在火锅馆门口,轿上之人身着绯色官服,年近五旬,他下了轿子便急匆匆往楼上走。
见神情自若,又有侍卫守候的宋澈,他急忙上前请礼:“下官,夔州府尹张寿,拜见钦差大人!”
宋澈故意用金刀剃了剃手指甲,问道:“需要我出示敕封驾贴么?”
张寿赶忙摆手:“不用不用,大人威仪四海,气动八方,下官满信您的。”
宋澈指了指空位置:“坐。”
张寿举足紧张,坐得局促。
宋澈斟一杯茶,笑着递给张寿:“张大人放心,白某只是路过夔州,顺便来吃顿火锅而已。”
张寿紧张消去一半,双手接过茶杯,迟疑着又问了句:“白大人要去哪儿啊?”
“去哪儿,去干什么,就不告诉你了,不过这个节骨眼上,朝廷遣我下西南,张大人应该心知肚明,”宋澈提了提张寿手中的茶杯,又道:
“揣着明白装糊涂,看破不说破,对你我都没坏处……张大人,请饮。”
气场不压得死死的?
张寿含笑饮茶。
宋澈微微冲胡大彪等人动了动手指。
胡大彪等人会意退下。
“恰逢路过夔州城,今日请张大人来,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宋澈顿了顿,直言问道:“夔州以南便是黔地苗区,这地方可安宁?”
一听到“苗”字,张寿正襟危坐,急忙道:“在下官的治理下,黔州所领四十九个羁縻州,还算是稳定的。”
宋澈眉毛一挑,“真的?”
“真的!”
张寿指着自己的脑袋,“若白大人不信,可随下官入府,亲查验赋税账本,黔地各州都按时按量交税,”
他赶忙又道:“真正的苗乱在潼川与成都两路,那里与百越诸国交接,蛮夷部族众多,自大梁建国以来便从未真正消停过。”
“夔州府还能否实际控制黔地?”宋澈又问。
张寿面露难色,迟疑了片刻才道:“大人高位于京城,对地方有所不知,在西南苗区,往往都是‘苗人治苗’政策,各部落、苗寨,设蛮酋、土司等职,配合官府管理苗人;
不论夔州,两湖,潼川,成都,广西,这些有蛮夷存在的地方,咱们治所评判蛮地是否混乱,就是看他们是否缴纳赋税,若连税都不缴,便是亵渎朝廷,州府便会出手治理,若他们老老实实交税,则安然无恙。”
夔州未乱,自然最好。
宋澈点点头,缓缓比出三根手指:“三件事,张大人洗耳恭听——
其一,前些日子我从湘西经过,发现有苗人借用湘西赶尸暗中走私火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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