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进去!给我老实点儿!”
宋澈是怎么也没想到,堂堂江南商会总镖把子,有朝一日竟会被关进猪圈。
夏天里的猪圈,实在叫人难以忍受。
不过好在“二师兄”们非常安分,直挺挺躺在地上,时不时哼哼两句,还挺可爱的。
苗家人的猪,喂得可真肥。
“小兄弟,小兄弟,来来,你过来一下。”
宋澈攀着木栅栏,冲守在猪圈前的苗家青年打招呼。
青年操起根铁犁耙,与宋澈保持半丈远距离,以告诫的口吻:“你莫要看我年轻,就想对我耍花招,嘎哥交代过,要是发现你不对劲,随时都可以要你的命!”
“哎,你莫要误会了,我只是想让你帮个忙,给你家寨主带个消息,就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找他,此事关系到你们苗寨的存亡安危!”
宋澈加重语气说着,从袖中摸出一把碎银子,笑着递给青年:“这里碎银少说也有七八两,全当作是给你的酬劳,你行行好?”
青年盯着宋澈手中的碎银一言不发。
宋澈自信满满,有句话怎么说来者,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万万不能,到头来还是银子最管用。
岂料,
青年眼神一狠,一耙子猛挥下。
吓得宋澈赶忙抽手,银子散落了一地。
“阿爹说,你们梁人的钱,全都是沾了血的,要了会倒大霉!”青年又瞪了宋澈一眼,转身回到岗位,不再理会。
“你不收老子的钱,才会倒大霉!”宋澈肚子里一阵窝火。
不听劝还狂妄自大,盲目的故步自封,被人欺负了也活该。
二师兄哼哼了两声,昂起头瞪着宋澈,似乎在问:“你还让不让猪睡觉了?”
宋澈无力瘫软在墙角,回顾今夜发生的事,想想便叫人身心疲乏。
渐渐,在二师兄律动的鼾声下,他也闭眼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
“哗!”
一盆冷水将他浇醒,睁开眼时,恰好与晨曦打了个照面。
云嘎与十几个老苗民站在猪圈外,直勾勾地望着猪圈内的宋澈。
“阿爹,你快瞧,他就是昨夜在后山抓回来的苗人,他好像喜欢跟猪睡在一起嘛。”云嘎冲一名留着山羊胡须的中年人说道,语气中依旧不改嘲讽。
宋澈抹了抹脸上的水渍,打量了一眼山羊胡须中年人,看气质应该就是这阿依苗寨之主。
他凑上前,先问了个姓名。
云嘎却道:“你无需多废话,今日和寨中长老来,是对你进行宣判的!”
宋澈眯了眯眼睛,“我是梁人,受大梁律例保护,你们没有资格治我的罪,不如将我移交给当地衙门,你们也能了却一桩麻烦。”
云嘎轻哼:“收起你的小聪明,任何人进了我们苗寨,寨主的话就是法律!”
宋澈冷不丁一句:“可,藐视国法,是谋反呐。”
“谋反”二字一出,听得懂与听不懂的都变了脸色,谁都清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提及它意味着什么。
“谋反又如何?你们梁人欺压了我们这么久,我们——”
“云嘎!”
寨主呵断云嘎,走至宋澈跟前,一字一句道:“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牛背山,从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们不晓得什么是谋反,只明白要守护祖先留下来的土地与寨子!
你擅闯我们领地,冒犯我们的神灵,还将乌家庄人引到牛背山,你就是瘟神,瘟神就应该被火烧死!”
“不不不。”
宋澈摇头说道:“第一,我是跳崖,不慎被水冲到牛背山的;
第二,是姜姑娘好心施救,我才入你们山洞的,当时我在昏迷,什么都不知道;
第三,乌家庄的人不是我引来的,而是他们主动追杀我到此,
而乌家庄之所以追杀我,是因为我发现了他们假扮苗匪抢劫官银的秘密,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我灭口,”
他又看向云嘎:“昨夜我让你杀了那些庄客,你偏偏要放虎归山,如今他们已回到乌家庄,也得知了我被你们带回苗寨,他们为了能封我的口,随时都有可能来攻打你们。”
“呵……说到底你还是想让我们放了你,小子你想得美!”
云嘎说道:“既然乌家庄那么想要你的命,我们就帮忙杀了你,再将你的尸体送给他们——”
“嗤!”
宋澈忍不住大骂:“怪不得姜小黎宁愿落洞也不愿嫁给你,你就是头空有力气,没有脑袋的蠢猪!”
“你找死!”云嘎上前揪住宋澈的衣领,拔出匕首抵在他喉咙,“我现在就可以将你当猪宰了,你信不信?”
宋澈全然无惧,只缓缓说道:“我最后再替你们分析一遍局势,听不听,如何做,全在你们——
我被你们抓进苗寨,一定会被你们逼问为何会出现在牛背山;
我一定会为了保命,告诉你们关于乌家庄抢劫官银的秘密;
现在,我,你,你们,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乌家庄的秘密;
乌家庄很清楚,一旦抢劫官银消息泄露出去,他们将会被满门抄斩,夷灭三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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