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粉扑扑的小脸蛋儿,奶香奶香的,多可爱呀。”
沈文君抱着四个月大的弟弟,亲亲,摸摸,捏捏,揉揉,爱不释手。
中秋临近。
一家子人忙得不可开交,对府邸进行大扫除,布置花灯,准备拜月器皿。还有几百号员工的月饼。
中秋喜庆,从八月十四便开始了,不同于元宵佳节,少却了些许热闹,多了几分柔情与伤感。
花好月圆年年有,团圆美满难奢求。
古代车马实在太慢,万水千山难以相逢,多少人举头望月,寄语祝福与相思?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八月十五,月满之夜。
早早吃了晚饭,祭拜完月亮,宋澈与沈文君便带着几百号员工,赴勾栏瓦舍之约。
大街小巷的花灯,瞧得人眼花缭乱,着新衣裳的青少年们,提着花灯,拿着锣鼓,在月光下游行,欢快唱着歌谣,人们将月饼相互赠送,分享彼此的喜悦与祝福。
勾栏瓦舍里的人就更多了。
来自五湖四海的卖艺人,圈一处空地,各显其能,五花八门,为的便是能博得过路人的眼球。
瓦舍是建筑群,勾栏则是剧院,有牌面的大戏班子才能进驻,一个巨大的勾栏院,可同时容纳两三千人一同观看。
“宋大哥,沈姐姐!我在这儿!”
龚灵芝跳起来招呼,好让宋澈他们瞧见。
灵芝一改往日朴素打扮,换上了沈文君为她准备的紫色长裙,做了发饰,添了妆容,原来她也可以这么端庄秀丽。
“这是哪位大家闺秀呀,我都快有些认不出来了。”沈文君牵着灵芝的手笑道。
灵芝嘿嘿一笑:“我也是头一回穿这么漂亮的衣裳呢,”
她又看向沈文君身后的几百号人,惊讶道:“这么多人啊?”
她显得有些为难。
“怎么?勾栏里位置不够了?”宋澈问道。
“位置是够的,”灵芝摇摇头,“可门票却翻了两倍,你们这儿有几百号人,要花不少钱呢。”
“门票还能坐地起价么?”宋澈皱眉。
灵芝叹气,“唉,没办法,定价由鲁院监决定,他说要涨,我们也不敢反对。”
“这鲁院监又是哪路货色?”
“鲁院监叫做鲁霸,是瓦舍的管理人,负责收缴租金,维护秩序,我们所赚取的收益,有一成便是交给他的保护费。”
鲁霸?
一听便是个恶霸。
“瞧,就是他。”灵芝一指。
见一个五大三粗的黑脸汉子,手中把玩着两颗铁蛋子,身后跟着二三十个随从,大摇大摆穿行在人群之间,谁都不敢拦他的路。
鲁霸每经过一个杂耍摊儿,一伸手便可获得几十文钱,给少了还会数落人家一顿,杂耍的艺人也只能赔笑脸与不是。
喜气洋洋的中秋佳节,却多了这么个煞风景的东西。
“他要过来了,我们快走吧。”灵芝见鲁霸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赶忙招呼宋澈他们离开。
麻烦这种东西,越躲避他越来。
果然没走出几步,几个汉子便过来将他们拦下,鲁霸一脸淫贱凑了过来,从头到脚盯着人家看,赤裸的眼神直教人恶心,却装作很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龚班主,你可真美啊。”
灵芝勉强挤出个微笑,绕过他便想离开。鲁霸却伸手,假意是阻拦,实则往人家胸口上揩,他道:
“龚班主,先莫急着走,有件事我得与你说明,方才我接到上头的命令,从现在开始,勾栏院的门票一律涨至五十文了。”
“五十文!”
龚灵芝惊呼:“原先才二十文,你一涨便三十文,谁还愿意买票来看表演?”
鲁霸却环指着四周,笑道:“你瞧这人山人海的,还会担心没看客么?连五十文都给不起的人,也只配在外头看杂耍了,你说是不是?”
“你简直太过分了——”
“哎。”
宋澈将灵芝往身后拉了拉,问鲁霸:“你认不认得我是谁?”
鲁霸上下打量了一遍宋澈,挤着眉毛问:“苏州城人那么多,我为何要认得你是谁?”
“那你认不认得他是谁?”
宋澈抬手一指,不远处站着的那个,高八尺之余,披一身紫袍,戴白色面具的青年人。
鲁霸瞟了那青年一眼,轻嗤道:“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我又如何能认得他是谁?”
“那你今夜可就惹上大麻烦了,”宋澈说道:“他号称‘苏州第一恶霸狂少’,而我身后这位龚班主,正是他的甜宠小情人。”
“恶霸?”
“狂少?”
“甜宠?”
“小情人?”
“哈哈哈……他要是苏州城第一恶霸,那老子就是苏州城第一恶霸克星!”
他笑任他笑,报应要来到。
贺秋大步走至鲁霸跟前,先指了指他腰间胀鼓鼓的钱袋,问道:“我从天黑前便一直在观察你,瓦舍里有三十多个摊位在卖艺,一百六十多个摊位在卖货,小贩你收五文钱,卖艺你收十文钱,一趟下来便是三千文,每半个时辰一趟,今夜你已入账十来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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