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一早,宋澈与沈文君便坐上了前往苏州的客船。
傍晚,抵达苏州。
当回到沈宅时,夜色已完全降临。
晚宴早已准备好,只等着他们上桌开饭。
贺秋与灵芝,贺父与贺母都在。
“娘,早间在信上都说了,叫您们不必等我们,这么晚才开饭,天气冷,莫怠慢了叔父与叔母。”
沈大小姐,很懂礼仪。
贺母笑道:“不怠慢,不怠慢,冬天黑得早,我们都不饿呢。”
“对呀,姐姐,我知道你与姐夫喜欢吃江宁菜,所以专门学了几手,正在锅里热着呢,我这就跟你们去端来。”
灵芝笑着,便要起身。
贺母板着脸,轻咳了两声,有意说道:“传菜这类事,叫仆人去便行了,十指不沾阳春水,双脚不踏四季尘,咱大户人家的媳妇儿,要懂得保养自己,更要明白自己的重心在哪儿,是生儿育女,开枝散叶!”
她又看向丈母娘,寻找共鸣:“您说是不是呀,亲家母?”
丈母娘那是一百个同意啊,目光转向沈文君与宋澈,“忠言逆耳呀文君!灵芝他们刚成亲,我就不催了,你们两个成亲都两年多了,肚子怎还是这么瘪啊?”
沈文君与宋澈一脸黑线。
灵芝愧疚了沈文君一眼,只好坐回位置,这时,贺秋却站了起来,拉着灵芝便往厅外走:“走,我们去厨房取菜。”
“我们也去。”沈文君拖着宋澈跟了上去。
四个年轻人,出了膳厅后。
“我就知道,一回来就得被唠叨个没完,原先只有娘一人,如今又多了个叔母,唉……”沈文君满肚子怨气。
灵芝叹道:“姐姐你们不经常回来,听不到几回唠叨,我可不一样了,公婆已决定将金陵的宅子出售,搬到苏州来与我们同住,
方才你们也瞧见,一点儿小事就得被她膈应,要是天天住在一起,还不得将我逼疯么?”
贺秋说道:“你放心,他们就算来了苏州,我也绝不会同意让他们住进州衙的。”
灵芝轻哼:“那你娘一定会嚼舌根,说是我这个恶媳妇儿,对你旁敲侧击,不让他们与自己儿子同住。”
“灵芝,你成长了啊!”
宋澈笑着夸赞道:“作为儿媳,你竟学会站在婆婆角度去揣测她的心思,那么下一步,你就该走她的路,让她哑口无言!”
灵芝撇着嘴,“那婆婆一定会说:‘啊,你才嫁入我贺家几天呀,膝下子嗣都没有一个呢,便想将媳妇熬成婆呀!’总之就是这些阴阳怪气的话,”
她越说越委屈,越说越生气,回头瞪着贺秋:“你得想个办法才行,若不然,等哪天我真受不了了,不需你娘将我扫地出门,我自己就回戏班子去,不跟你过了!”
贺秋抓耳挠腮,满脸无奈,“我……我……我……唉……”
“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让叔母消停下来。”宋澈说道。
“是如何!你快快说!”
“你们凑过来。”
四颗脑袋便凑在了一起。
宋澈一阵叽里咕噜支招。
灵芝抬起头,红着脸支吾:“这样……这样能行嘛。”
宋澈笑道:“只要灵芝你演技过关,只要妹夫你后天努力,那就一定行。”
……
几个晚辈将菜呈上桌,一家人便开始吃饭。
贺父毕竟是当过京城府尹之人,老丈人就满意得很,自降一级作弟弟,称贺父为哥哥,二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面红耳赤。
丈母娘与贺母,一个劲儿地往四个年轻人碗里夹菜,女儿就夹滋阴养颜的,男儿就夹壮阳补肾的,她们自己没吃几口,别人碗里都已快堆成一座小山了。
“要不,明日咱们去寒山寺里拜一拜吧?我能怀上钰儿,就是到观音院里球了菩萨,可灵验呢!”
“是嘛,不瞒亲家您说,我如今最大的愿望便是能抱孙子——”
“呕!”
灵芝这一声呕吐,喧嚣的膳厅里,戛然而止。
“呕……呕……”灵芝吐出嘴里的食物,捂着胸口干呕,娥眉微微皱起,眼眶隐隐泛红,不愧是戏班子出身,演技真是没得说。
贺母与丈母娘相视会意,当即喜笑颜开,握住灵芝的手问:“儿媳妇,你这是怎么啦?”
灵芝摆了摆手,缓和了一阵才说:“我突然觉得头晕胸闷,刚吃到这油腻的东西便……呕!”
丈母娘赶忙招呼仆人:“快,快去吩咐后厨煮一碗酸汤,再将黄大夫给请来!快去!快去!”
贺母手把手扶着儿媳妇,送她回房间去休息,好像真在那么一瞬间,婆媳关系便化解了呢。
“娘,婆婆,可能是天气冷,我吃坏了东西,不用请大夫的。”
“儿媳啊,你初次做女人,你不懂,这呕吐是祥瑞之兆,是兰梦之征呀!”
“文君,你看看人家!”
“啊,叔母,我来帮您扶灵芝回去休息吧!”
……
闺房中,黄大夫替灵芝号脉,扶着抚须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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