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得知长安被赵穗占据后,宋澈首先想到的便是柳湘儿一家,以及在长安天下钱庄分号的店伙计。
但好在柳湘儿前年跟着来到了杭州,她目前是安全的,其父母以及店员仍滞留在长安。
如今南北正值对立时期,宋澈也没有任何办法。
回家第二日,宋澈派人到金陵,扬州,苏州,杭州,温州等运河边的大城市,将所有分店、加盟店的掌柜全部召来杭州。
经沈文君说,在宋澈离开的这两年内,云水坊、私房、周大发等分店,共在江南开了二十八家,加盟店也有近三十家——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差账的,错账的,中饱私囊的,不愿缴纳加盟费的,还有欠天下钱庄钱不还的老赖等等。
纯属是欺负一群女人!
如今宋澈归来,这股子歪风邪气,必须给他打掉!
十月初三。
宋澈在杭州城内租了间会馆,专门接纳江南各城内的掌柜,但他并未急着露面,而是坐在堂下角落,先看看这些人的态度如何。
“几时了?”宋澈扫了一眼只坐了不到三分之二的席位,轻声问道。
候在一旁的可可说:“莫约辰时三刻了。”
宋澈吩咐道:“你去告诉前堂,将大门关了吧。”
可可“啊”了一声,“可是先生……还有十几位掌柜没来呢。”
宋澈冷声道:“我在公告里说得清清楚楚,十月初三,辰时前必须到场,如今已超出三刻钟,连最基本的时间都不遵守,还谈什么做生意?”
“先生就是霸气!”可可自去。
很快会馆闭门谢客。
沈文君作为主理人走入会馆,冲台下四十余席掌柜说道:“马上便要年底了,今日招诸位掌柜来,最主要目的是做个年终总结。”
说着,她拍了拍手。
店伙计抱着几叠账本走进会馆并放置于桌上。
瞧见这些账本,有好些掌柜的脸色有了微妙变化,懂的都懂。
沈文君指着桌面上的账本说道:“这些都是有问题的账本,涉及十四家分店,差账金额从一百两到两千两不等……还有金陵德顺、李氏,温州的王氏、康恩、润发共计五家加盟店,去年与前年的加盟费迟迟未给。”
说到这儿,她成伙计们摆了摆手,“将账本与催缴簿给诸位掌柜的发下去,让他们自己看看。”
伙计们便依次分发。
拿到账本的掌柜,没有哪个眼睛不打转,心里都盘算着该找个什么借口搪塞。
沈文君压低声音道:“诸位掌柜,咱们做生意最重要的便是诚信,一次两次差账也就罢了,可上半年几乎每个月都有差,难道你们每个月都装修店铺,都有额外支出么?”
“呃……这个,夫人呐……我们每个月的账本都是仔细核对过的,并没有偏差啊,您是不是查错了?”
“对啊,要是这一家两家还说得过去,可是这么多家都出错,怕是您自己的问题了吧?”
“每卖出一件货物,我们都是精准入账的,若夫人不相信的话,可亲自到铺子里检查。”
“是啊宋夫人,不是我们不愿意给加盟费,是上半年行情不太好,找你们进购的货物都没卖出去。加盟前生意不怎么好,加盟后生意也不咋地,那我们还加盟做什么?您说是不是啊?”
七嘴八舌,嘈嘈切切。
“你们!”沈文君一枝独秀,先不说占不占理儿,单论音量与魄力都比不赢台下这群乌合之众。
“啪!”她猛拍桌子,怒斥道:“总而言之,差的账,欠的费,年底之前必须补上,否则——”
“夫人,不过几笔账没对上而已,大不了我们回去再找账房先生核算一遍便是了,您放心,下个月保证将这些差账给找回来。”
一旁的琴若实在听不下去,起身呵斥:“下个月又是下个月!每次都以这借口逃脱责任!我看你们分明是将差账放进自己腰包了!”
“琴掌柜啊,您可不能血口喷人,凡事都得讲究个证据!”
“对啊,你们的意思不就是将账本补齐么?哦……难道说,补不起账目,分店便不用开啦?”
“夫人,不必如此,不必如此,一辆笔账才几百两,关一家店可得损失成千上万两,这买卖可划不来,划不来……”
“是啊是啊。”
他们八成在私下里串通好了,将自己拧成一股绳,抱团来为难老东家。
沈文君气得满脸通红,跺脚直呼:“当家的,你还不快出来管管!”
当家的?
哪个当家的?
众掌柜左看右看。
宋澈缓缓起身,慢步走出角落,他先来到先前闹声最大的那掌柜跟前,俯身冷冷问了句:
“你……认不认识我?”
这些差账的多半都是近两年开的新店,绝大多数掌柜都没见过宋澈。
那掌柜眼中透露着陌生,“您……您是?”
宋澈拾起他身旁的账本,一边浏览着一边自我介绍:“我叫做宋澈,是台上这位夫人的丈夫,宋氏珠宝行、云水坊、天下钱庄、大通赌坊的大东家,当今皇帝、镇国将军是我兄弟,宰相是我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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