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码头映入眼帘。
为避免打草惊蛇,宋澈在街外便下了车,改用步行向码头靠近。
入夜,船只归港,孤寂渔火一片,码头静悄悄的。
“姑爷,日内我们便在此处摆的地摊。”张虎将宋澈等人带至一处街口。
此摊位距码头不过百丈,自西向东仅有一条大街,街边到处都是酒肆客栈,眼下正值晚饭时分,生意都很不错。
出入酒肆者,均是在码头上帮工的汉子。
码头,向来是帮派聚集地,在此开馆之人,多半与帮众穿着同一条裤子,张虎今日前去询问,即便他们知晓也不会明说。
宋澈在码头附近转了一圈,忽然发现长街右侧支路一角,开着一家小面摊,摊主是位中年妇女,摊子很小,仅有三张桌子,生意很清冷,没有客人光临。
面摊虽摆在不起眼的角落,但地势偏高,左右视野开阔,一眼便可望尽整个码头。
琴若长得这么漂亮,走在人群中,不论男女都会多看一眼,何况布摊所摆的位置与面摊相互对望,这中年妇女,一定见过琴若。
“你们在路口望风,我去打探一番情况。”宋澈嘱咐了一句,往面摊走去。
中年妇女见有客人光临,赶忙笑脸相迎:“公子想吃点儿什么呀?我这儿有面条,饺子,馄饨,馅儿大,个儿足,五文钱便能吃饱……”
都是赚辛苦钱的人。
宋澈也不卖关子,直言道:“大娘,我是来找人的,你肯定见过她,便是今日在对面街口摆摊卖布的女人,她很漂亮。”
中年妇女一听此言,笑容顿消,沉声说道:“码头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我只在低头煮面,没注意过别人。”
宋澈取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元宝,轻轻搁在台面上,“你一碗面才卖五文钱,这里有五十两,你得卖一万碗面才赚得到。人生之中,很少有这样的横财,大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中年妇女直勾勾盯着银子,她当然想要,可畏惧使她不敢伸手。
宋澈看出了她的难言之隐,又添二十两筹码,“你无需告诉我太多,一个地方,一条明路,哪怕一个名字也行。”
中年妇女咽了咽口水,一巴掌盖住银子,低声吐出一句话:“码头上丢了人,一般都找洪二爷……”
洪二爷?姓洪么?会是洪爷么?
宋澈皱眉问道:“洪二爷是谁,他在哪儿?”
中年妇女将银子揣好,叹了一口气,自顾收拾起摊位来:“罢了,有了这些银子,我也不用再早出晚归摆摊卖面了,公子如此仗义,我便全告诉你吧,”
她说道:“洪二爷是码头上的地头蛇,码头所有营生,包括我这小面摊,都是由他管着的,”
她抬手指了指码头说道:“进了码头右转直走,有一家挂‘洪’字幡的酒肆,是洪家工人专门吃酒之地,眼下这个点儿,你去找准能碰见他们。”
“多谢大娘指点。”
“公子啊,被掳走的那位是您夫人吧?”
“怎么?”宋澈顿下脚步。
中年妇女叹道:“您夫人长得那么漂亮,在家捧着便好,不该让她来码头这种地方抛头露面,”
她又压低声音:“洪二爷,也干拐卖人口的勾当,特别是漂亮的女人和小孩,天良丧尽呐。”
宋澈内心暗叹,此事的确是自己考虑不周,光顾着赚钱,却忘了环境因素。
宋澈再次谢过妇女,折回带上李田等人往码头找去。
“姑爷,不是我怕啊,咱就五个人,闯码头无异于龙潭虎穴啊。”李田说道。
宋澈说道:“我们又不是去抢地盘打架的,在官差没来之前,你们切莫冲动。”
洪家酒肆,外挂的幡号可不小,隔着几十丈远便能嗅到飘出的酒色肉香。
酒肆敞开着大门,有三四十个袒胸露乳的粗狂汉子,聚众大口吃着酒肉。
宋澈负手挺胸,大步走进酒肆,先站在门口将众人扫视一番,全是五大三粗的布衣汉子,没一个配得上称爷。
洪二爷不在么?
汉子们放下酒肉,饱含敌意盯着这几个突然造访的陌生人。
“对不起几位,本店不对外开放,你们还是去别家吧。”店伙计上前逐客,语气不乏生硬。
宋澈高声说道:“今夜造访,不吃酒食,而是找洪二爷做生意,劳烦请他出来一见。”
店伙计说道:“若是货运生意,请明日再来,我们已经打烊了。”
宋澈从袖中取出一锭金元宝,高举着走进酒肆:“不是货运生意,是委托生意,而且数目不小。”
满堂人的目光,纷纷从宋澈身上移到了手上,金元宝闪闪发光。
“哦?既是大生意,洪某当然愿意做。”一声粗犷自柜台后内室传出,接着,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留着虬髯的大汉掀帘而出,他瞥了一眼宋澈手中金子,脸上添了两分笑意,问道:
“公子想做哪样生意?”
宋澈将金子搁上柜台,“听人说,在码头上丢了东西,找洪二爷比什么都管用——今日我云水坊来码头布展摆摊,走丢了个女店员,她没什么特征,长得非常漂亮,故而来此委托洪二爷帮忙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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