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晓很快便带着衙役抵达了现场,瞧着满地狼藉,与宋澈怀中哭泣的沈文君,叹了一声:“她没事吧?”
宋澈纵有一肚子火,如今却不是撒气之时,只是沉声道:“一息尚存者,是飞云帮二当家狄飞,你尽可能让他别死,我另有用处。”
“飞云帮?”许晓眉头紧皱。
“今夜丑时,沈府门口等我。”宋澈抱起沈文君坐回马车,往家中疾驰。
……
“宋澈,你还在么?”
沈文君蜷缩在被窝中,紧紧握着宋澈的手,莫说是她了,即便是宋澈此刻也心有余悸。
“睡吧,有我在,别害怕。”宋澈枕着沈文君的额头,夜越深,他的目光越清澈,也越坚定。
直至怀中人睡去,他才敢叹出压抑在心中的那口气,这个世界对好人真是充满恶意呢……
直至丑时,宋澈才悄悄掰开沈文君的手指,为之盖好被褥,轻声慢步下了床,往沈府外走去。
府邸外,许晓抱着刀,靠在屋檐下,见宋澈出门,第一句便是:
“我已通知城防军的郑校尉,从今夜开始实行宵禁,严格管控每个出入苏州的人。”
宋澈摇了摇头,“苏州城城墙下有数不清的狗洞,土匪想要进来,你们是防不住的。”
许晓望着宋澈,“但你是有办法的,否则不会叫我来。”
宋澈道:“先与我说说这飞云帮。”
“飞云帮盘踞于扬州西南一百里,苏州西北一百三十里的七里山,聚众有五六百人,多数都是官府通缉要犯,以打劫水运与陆运的商旅为生,其大当家叫做陈飞虎,二当家叫做狄云,三当家叫做涂成,洪氏兄弟在飞云帮应该也有一席之地;
七里山地理位置特殊,北南西三坡陡峭,唯独东坡可入山,山脚连接长江支流与运河灌口。总之一句话,此地易守难攻,再加上歹徒凶恶,江南各城防军都是些养尊处优的老爷兵,战斗力极弱,奈之不何。”
宋澈轻哼:“依我看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五个当家的被我弄死了三个。”
“狄飞也死了,刚抬回去便断了气,”许晓好奇道:“我实在疑惑,狄飞的武功不在我之下,你一个不懂武之人,是如何将他们瞬间杀死的?”
“靠武力杀人是莽夫,”宋澈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靠这个才是高手。”
“好吧,我是莽夫,”许晓问道:“那宋姑爷可告诉我该怎么做了?”
宋澈说道:“你暂时不要将狄飞已死的消息发布出去,并叫周大人发布告示,说狄飞已被抓获,三日后将于北市斩首;
陈飞虎死了那么多兄弟,定会带人来劫法场,到时你叫城防军假扮成百姓埋伏于集市各处,若土匪真的动手,再合力围剿,擒贼先擒王——记住,法场明面上兵卒无需太多,免得吓得他们不敢露头。”
“倒不失为妙计,”许晓又疑惑:“可狄飞已死,如何上得了法场?”
宋澈从头到尾打量着许晓,许久才轻轻吐出一句:“许都头与那狄飞身高体魄挺相仿的。”
“你是说……”许晓眯了眯眼睛,点了点头,又问:“那若是陈飞虎不来劫法场该如何?”
宋澈说道:“不来劫法场,便说明这帮土匪毫无义气可言,更是一帮乌合之众,到时我自有妙计将之剿灭。”
许晓不再多言,抱拳一礼,就此离开。
……
往后三日,沈文君未曾离开家门半步,为了不引起老丈人与丈母娘恐慌,宋澈也未将那夜遇袭之事告诉他们。
土匪入城之事,很快便在苏州城内传得沸沸扬扬,青天白日也少有人出来走动了。
宋澈暂停了摆摊,也推迟了新店开业时日,眼下之际,匪患一日不除,他心一日难安。
问斩当日上午,宋澈去了趟铁匠铺,取走了长枪零件,早早来到北市,在附近客栈租了一间二楼客房,打开窗便可正视法场,不远不近,二十余丈,恰好可以埋伏伪装。
他将长枪拼好,填充足够的炸药,子弹上膛,架在窗缝中,静静等待猎物出现。
午时。
二十名衙役,五十名城防军押着囚车,缓缓驶入东市,刽子手与监斩官相继到位。
渐渐,前来观斩的“百姓”陆续往北市靠拢。
许晓昨日便来告知过,他将会安排三百名兵卒伪装百姓,而眼下北市中,少说也有四百五六。
风口浪尖上,普通百姓绝不敢出门凑热闹,即便是有也不会太多,那这些多出来的一百余人,会不会便是劫法场的土匪?
挑担子的,推车的,卖菜的,补锅的……北市本是人群杂乱的菜市,每个人都盯着法场,都像是虎视眈眈,却又像是看热闹。
一改往日的热闹气氛,整个法场鸦雀无声,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狄飞”被押上法场,他披头散发,囚服上鲜血淋漓,带着烟罩勾着头,谁又能辩出真假?
午时三刻,每一息都度日如年。
终于,日上中天。
监斩官起身通读批文:“匪首狄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罪大恶极,判处斩立决,”他拾起斩令一扔:“时辰已到,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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