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匪的后续事宜,宋澈并未参与,当夜便在灌口寻了艘轻舟,准备顺水而下,返回苏州。
许晓本打算亲自护送,宋澈却道:“我虽不好大喜功,但那土匪窝里的金银财宝,咱苏州军应该占大头,许都头应该留下来置办,可别忘了每人一头大肥猪的承诺。”
许晓叹道:“大家都有一头猪,宋兄却分文不取?”
宋澈摇了摇头,土匪的钱都是收剐民脂民膏,他自然不屑于要,何况他也不差这些钱。
他跳上轻舟,许晓安排了两名衙役随船护送,又问:“意思是说,此次剿匪,宋澈没来过?”
宋澈负手立于船头,大袖衣带临风而起,淡淡一句:“功名与利禄,于我眼中如飘散云烟,处江湖之远,也未必不能安天下……请划船,我归心似箭。”
家,比什么都重要。
许晓无有多言,抱拳相送。
衙役撑船摇桨,送宋澈出滩头。
轻舟顺江而下,速度不会太慢,于寅时出发,午时前便抵达了苏州城西。
衙役在码头租了辆马车,送宋澈回府的一路上,边走边吆喝:
“乡亲父老们,七里山剿匪大捷,飞云帮匪众已于昨夜全部伏法,大家再也不用担心匪患啦!”
“真的假的呀?”
“从差爷嘴里说出来的话岂能有假!”
“我终于可以回江东探望老母亲啦!”
“苍天有眼啊!”
听此好消息,百姓俱欢颜!
听欢呼声,马车内的宋澈也好不欢喜,拔除飞云帮这颗毒瘤,江南,江东,江北,乃至中原道路都被打通了,物流贸易也将逐渐恢复,人们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
沈府,内院。
沈文君捧着一碟鱼食料,靠坐在小亭边,时不时撵上几粒,喂养池中锦鲤。
短短三日不见,她似憔悴了不少,厚厚的眼袋,重重黑眼圈,脸色稍显苍白。
“鱼儿,我可真羡慕你们,自由快乐,了无烦恼,更没有牵挂。”她轻叹道。
这时,亭外却传来一声笑:“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她猛地回眸,见宋澈提着一个食盒,含笑从庭廊走来。她先是惊喜,想扑上去相迎,忽然又撅起了嘴,将饲料往长椅上狠狠一跺,偏过头去,哼了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宋澈摇头微笑,从食盒中取出几碟小菜与两碗米饭放在石桌上,“听爹娘说,这几日你茶饭不思,是打算减肥?”
沈文君又哼:“一肚子气都撑饱了,哪儿还有胃口吃饭?”
“谁气你?我替你教训他!”
“那个一声不吭,只留一封信便走了的丈夫呗!”
“啊?那岂不是我?”
“就是你!就是你!”沈文君几乎弹了起来,指着宋澈的鼻子:“你可知从见了那封信后,我有多担心你么?我甚至都想追出城来找你!你说你一介白衣,又不会武功,跟着军队去剿匪,万一万一……”
她兜着眼泪,攥起拳头,有气无力地砸在宋澈胸口,“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岂不是成小寡妇了?”
“这个嘛……我若是死了,小寡妇再讨一个回来呗。”
“你……你还敢打哈哈,我……我去撇根斑竹来,将你敲成菩萨脑壳!”
她气呼呼的模样,脸上恢复了不少血色,宋澈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言语真挚:“匪,剿灭了;人,也没事;店,继续开;摊,继续摆;当然,还有最最重要的一件事。”
沈文君昂首,水汪汪的大眼睛:“是何重要之事?”
宋澈端起米饭笑道:“饭,还得吃。”
沈文君一抹泪水,接过碗筷,一边大口往嘴里刨,一边笑着问:“哎,你此次随军剿匪,定不容易,可否与我讲讲?”
“倒也没什么好讲的,不过是为夫足智多谋,智勇双全,神机妙算,精明强干,博古通今……之类之类,一些不足以挂齿的小事罢了,夫人既然想听,那我随便挑两件与你说说吧。”
次日,苏州军凯旋而归,百姓纷纷出城相迎。
许是大家伙儿都安了心,苏州城很快便恢复了生气。
私房专卖店蹭着这波热度开张大吉,生意简直是红红火火恍恍惚!
宋澈买下的地皮,也开始着手开荒,计划今年秋末,将三百亩荒地开垦成适合农桑的良田,雇佣的工人都是流民,除去官府所补贴的三成,宋澈还私自将工价多加了一成,如此一来,每户流民出一人来帮工,便至少能保证一家人不饿肚子。
待良田开垦后,春夏养蚕,秋冬种菜,肯定还需要人力,又能解决一批流民温饱。
南方物流渠道逐渐打通,老丈人也在考虑重拾走商生意,要知道,江西,江东,中原,好多老客户都盼着能够买上一匹绢布。
在宋澈的指点下,刘三儿的赌坊生意做得飞起,扬州二叔的蒸馏酒也卖得相当不错。如今他即便是坐在家里,也有大把大把银子流入腰包。
如今城北沈家在布匹行业中,不论是声誉还是售额,都远远超过了城西陈氏。
宋澈也不是那种自己吃了饭便会将锅给砸了的人,只要陈仁才不再来自讨没趣,他甚至会很欢迎陈氏加盟。
不过以陈氏还在大量囤积绢布的手段来看,他们并不想放弃与沈家竞争第一的机会。
有竞争才会有进步,合理的竞争是必然,可若是耍不良手段,那就必须给他干得服服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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