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币之中,丝绸与珍珠,必须占大头,这便是与我交易的条件。”宋澈补充道。
“岁币之事,恐怕不能如宋姑爷所愿了。”高琛说道。
宋澈皱眉:“为何?”
高琛说道:“并非高某拿不出这些筹码,而是大梁王朝不会再向邻国屈辱纳贡了。”
宋澈却道:“高大人是枢密使,自然是主战派。若是主和派,定有不同的说法。”
高琛声音渐冷,“难道商人都希望大梁向第戎低头,以好吃上一口皇粮么?若真是如此,这生意不做也罢。”
说完,他便要起身离开。
“高大人莫要误会,宋某若真想发国难财,又何必写下那《望江阁序》呢?”
宋澈叫住高琛,走出柜台,又意味深长:“我夫人曾说过一句话,‘没有国,哪有家,没有家,哪有商?’宋某虽处江湖之远,却仍然心系着家国,”
他又转头问向高琛:“高大人可知,如今大梁王朝四面狼虎,尽显颓势,若再坚持打仗,江山社稷,岌岌可危。”
高琛来到窗前,一把拉开窗户,任由风雨袭面,铿锵有力:“国破山河在,丹心永不改,胡子,鞑子,倭寇,苗奴,欺我大梁太甚,哪怕战至一兵一卒,流尽最后一滴血,又待如何!”
“我辈汉人从不失气节,可你看,仅是沿海倭患,便叫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若国家四分五裂,华夏大地被异族主宰,万万百姓岂非成了那任人烹煮的牲口?”
纵观正史,五胡乱华,靖康之变,异族人统治华夏,都将是汉人的噩梦。
高琛悲切无奈,“那该如何?又能如何?”
宋澈淡淡道:“为今之计,韬光养晦。”
高琛大袖一甩,哼声:“你怕是不知,‘韬光养晦’四字,在朝堂上都被那些胆小怕事的穷酸腐儒说烂了——何为韬光养晦?点头哈腰?屈辱岁币?割地赔偿?甚至是送女人?我实在不知,大梁人的血性,究竟遗失在了哪儿!”
“高大人无需着急,我有一计,可叫将相两和,可使第戎止战,可叫大梁喘气。”
“哦?”
高琛几乎扑了上来,握住宋澈的臂膀,眼睛发光:“姑爷有妙计,何不快快说来?”
宋澈回柜台,取来了纸笔,先在纸上画了三个相连的圆圈,在上边圈内写下“第戎”,下边的圆圈写下“大梁”,随后指着另一个未曾写字的圆圈问道:“高大人不妨猜猜看,这里是哪个国家?”
高琛思绪着说道:“第戎的西侧,大梁的西北侧,又与第戎大梁接壤……是西羌!”
“西羌国力比第戎如何?”宋澈又问。
高琛摇了摇头,“西羌,蛮族也,农耕盐铁落后,以游牧为生,近几年虽习了汉制,却一直不能强盛,肯定比不上第戎了。”
“比大梁又如何?”宋澈又问。
高琛又摇头:“除了天生强壮些,其它都不如。”
宋澈在圈内写下“西羌”二字,说道:“那便可联合它来一同抗击第戎!”
高琛先是一惊,后眼睛一亮,望着图纸上的三个圈,目光愈发深邃。
宋澈说道:“合纵连横,联弱扛强,此乃‘捭阖之术’,且听我分析——
西北雍凉乃贫瘠之地,有凉河,戈壁,万川之险,只需把握要塞,坚守不战,过不了多久,胡族便会进攻乏力,不足为虑也;
西南苗疆,苗人并无远大之志,只求一片安宁,软硬兼施,且战且退,安抚不难;
沿海倭寇,虽日益闹大,但毕竟隔着茫茫大海,咱顶多是被咬掉一块肉,疼上一阵子罢了;
北方第戎,若让其攻破关隘,再无山川、江河之险,第戎骑兵骁勇,长驱直入中原,王朝危矣;
综上分析,谁才是大梁首要敌人,一目了然;
第戎在北方崛起,乃关外最强霸主,试问,连大梁都畏惧第戎,国力更低的西羌岂能不怕?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若能说服西羌,出兵从东面袭击第戎,大梁再从北面进攻,两面夹击之下,不敢说大败第戎,必能先稳住战局;
稳住了北方第戎,大梁得以喘气,再掉头来清缴倭寇;
海患一除,国力恢复,广征兵役,强军兴军,待手腕硬了,力气足了,再来拿回失去的东西岂非轻而易举?”
“听宋姑爷条理分析,高某敬佩不已,只是,”高琛疑惑道:“西羌虽与大梁接壤,却极少有过交涉,且西羌部落分散,如何才能说服他们合扛第戎?”
宋澈呵呵一笑:“那还不简单,给甜头呗,且再听我分析——
西羌农耕落后,盐铁不足,以游牧为生,马匹壮硕,羌人食牛羊肉长大,四肢发达,性情刚烈,骁勇善战;
咱们大梁有钱,又有技术,既是有求于人,也莫要太小气,帮助他们农耕,教他们炼铁,给他们支援些钱财,与他们互通商贸……
这些蛮人,哪里见过什么丝绸珠宝?咱们真心帮忙,他们即便不看情面,也要看在钱面上出兵吧?
再者,派遣使者团,去西羌各大部落游说,务必阐明结盟利弊;
第戎之所以不灭西羌,而来攻打大梁,便是因为西羌太穷,无价值可图,若大梁被灭,西羌迟早也会沦陷在第戎铁蹄之下;
软硬兼施,恩威并施,只要当权者不是个蠢货,西羌都会同意联合结盟。”
听君一席话,高琛敬佩无言,只摇头兴叹:“宋姑爷之才,龙凤麒麟,国士无双!”
“高大人可莫要给我戴高帽子,我会与你献此计,谋的不仅是天下太平,更是我自己的利益,”宋澈笑道:
“来日给西羌的岁币,我沈家必须占大头,至于互通商贸后的其它生意,也得由我沈家先尝尝这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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