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的王治不屑道:“军队何时轮到一个商人来发号施令了?”
宋澈从袖中取出贺秋那封家信,出示给王治道:“这封信,是写给洛阳府尹贺玄章的。王将军可认识?”
王治眉头一皱,颇有些惊讶,却是道:“洛阳府尹又如何?我乃寿春经略相公韩大人麾下武将,再大的京官儿也管不到我。”
宋澈收起信封,意味深长道:“我拿出这封信,并非是要管王将军,而是想告诉你,我不是普通的贩夫走卒,而是个在京城也有背景的商人。”
说罢,也不再理会,带着许晓一干人等,往前方一个小土丘走去。
林玥骑马走过王治身旁,瞥了一眼,似笑非笑,淡淡一句:“王将军,他可能真不是普通贩夫走卒的。”
王治权衡片刻,轻哼了声,还是骑马跟了上去。
宋澈站在小土坡上,借着高地优势,以望远镜眺看了一番平野——盘龙山下十分平阔,坐落着三个村庄,中间的最大,有一百来户人家,屋舍俨然,村道紧密,左边是树林,右边是竹林,后边是天地,村外被杂草包裹,夏季枝繁叶茂,往往半人来高。
“嗯,就是它了。”宋澈收起望远镜,指着中间村子道:“今夜咱们便在此处设下陷阱,土匪来多少便叫他们死多少。”
“这小子一定是疯了。”王治大笑。
许晓斜着眼睛说道:“我刚开始与宋姑爷共事时,也与你一样觉得他是个疯子,可后来相处久了,才发现蠢货竟是我自己。”
王治止了笑声,瞪眼道:“小捕快!你是在骂我蠢么?”
许晓轻哼,“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蠢者……自蠢。”
“看来你这号人,在当地很有名望,我倒是很感兴趣,你说大话的自信从何而来。”林玥望着宋澈,眼神中的信任多过质疑。
宋澈蹲下身子,随手拾起一根木棍,将村庄示简画成沙盘,先问王治:“王将军,假设今夜土匪来犯,你该如何防御?”
“这还不简单,”王治说道:“将五百士卒分成四队,将村子围起来,合力防守即可。”
宋澈摇了摇头,“这样布防只会不堪一击——
首先,村子不是城墙,只有篱笆围墙,不过丈许高矮,但凡腿脚利索点儿的,都能一跃而入;
面对这样毫无防御性质的村子,土匪估计都懒得分兵攻打,必定是长驱直入;
再者,听先前村民所言,土匪兵强马壮,装备器械精良,拿得五十名先锋刀斧骑兵,便可冲破你所设下的防御。”
王治不服道:“一方有难,我不可他方支援么?”
宋澈再次摇头:“假设你能快速调动支援,先不说能防御住冲击,万一敌人使用‘声东击西’之计呢?两条腿的人,怎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马?若其它路来支援,守备便极其薄弱,此刻土匪绕后偷袭,王妃就得成压寨夫人了。”
“放肆!”林玥呵道。
宋澈连忙道:“玩笑,玩笑!”
林玥冷哼:“你若有计策,何不直言讲出,卖什么关子?”
“妥了此计,唤作‘请君入瓮’。”
宋澈先指着村庄左侧:“此处乃一片树林,王妃与郡主,以及岁币可囤放于此,林女侠与我领两百名军士埋伏林中;”
他又指着村庄右侧与后方:“这两处分别是竹林与良田,王将军与许都头各领一百五十名军士埋伏;”
他再指着前方村口:“剩下的几十人,全部守在村口,点燃火把,制造声势,让土匪误以为我们在村中落脚的假象;”
他最后总结:“土匪聚众有六七百人,而我们也有五百余人,他们断不敢冒然来犯,若今夜他们真有想法来抢劫,必定会挑在夜深人静,大家熟睡之时;
土匪若以骑兵冲击,必定会走村口大道,我仔细观察过,村子的房屋十分紧密,这也造成了村庄闭塞,真正的出口只有前后左右这四个;
村舍房屋,多为茅草所盖,经过几日曝晒,极其干燥易燃;
假设土匪来犯,只待他们冲入村庄,埋伏于三面的军士可迅速杀出,围堵出入口,与此同时,放火箭点燃茅草屋;
烈火与烟熏之下,土匪即便不被烧死也会自乱阵脚,这时他们必会寻找出口,凡出来一个,便手起刀落!叫他们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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