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五更。
宋澈早早便来到王府,与马夫一起用上好草料将马儿喂饱。
安阳王的骏马着实不差了,各匹与人比肩,矫健的肌肉,粗糙的马鬃,在这个没有发动机的年代,它们无疑是陆地上的飞行者。
王府中最好的三匹马:
上等大宛马,名曰“神威将军”。
中等第戎马,名曰“急先锋”。
下等西羌马,名曰“拼命三郎”。
待马儿吃饱了,马夫便抬来马鞍,按照比赛的规矩,上中下三等,分别佩戴红黄绿三色马鞍,同级比拼速度。
“且慢,我要调换一下马鞍的秩序——神威将军戴黄色,拼命三郎戴绿色,急先锋戴红色。”
以下等马对战上等马,以中等马对战下等马,以上等马对战中等马,此乃兵家亚圣孙膑先生之妙计,其原理便是扬长避短,出其不意。
马夫也未多问,只按宋澈所言照办。
待所有准备就绪,此时天已大亮,王妃车驾也已备好,一行人满怀期待奔赴城南马场。
未至马场,便听到滚滚蹄声,一群群威武雄壮的军士策马扬鞭,在辽无边际的大平原上尽情飞驰。
大风吹起,马踏大地,尘土飞扬!
“吁!”
一个身穿黄袍,玉带裹腰的中年男子,勒马急停于王妃车驾前,由于来得太突然,惊得马车一阵趔趄。
“哦?今日还真稀奇,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弟妹也来了么?”中年男子傲视着马车。
他叫王妃作弟妹,该是当朝太子赵穗。
马车内传出韩香的声音:“场上男丁众多,臣妾不便露面,还请太子见谅。”
这时,马场内又跟出七八匹骏马,骑马者皆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马场四下还聚集了一两百个衣着富贵的公子哥儿,多半都是太子党。
“我听说二哥从第戎那里缴获了几匹极品宝马,该不会就是这三匹吧?”一个与赵穗长得颇为相似的壮硕青年,指着王妃车驾前,宋澈牵着的三匹骏马,大有轻视之意。
宋澈笑道:“正是。我们这三匹宝马分别叫做‘擎天柱’,‘威震天’,‘铁甲小宝’。”
“哈哈哈……”
太子党无不大笑。
“二弟是连个幕僚都请不起了么?取这些个不中听的名字。”
赵穗毫不掩饰嘲笑,抚摸着胯下马匹红鬃,傲声道:“此乃本太子的上等马‘万里金刚’,‘号八百里追风,不喘一口气’,天下第一神驹。”
“此乃大哥的二等马‘霹雳将军’,勇猛无敌,马中龙凤!”
“此乃太子的三等马‘白袍太岁’,刚柔并济,马中君子!”
乍得一瞧,果真都是好马,意气风发,气势雄伟。
宋澈笑道:“赛马比的是速度,可不是拼名字响亮,究竟孰强孰弱,上了马场自见分晓。”
“哼,好一个狂妄的马前卒,且看我宝马甩你们半程!”赵穗招了招手,领一众公子哥儿先入马场。
宋澈牵马跟上,并问一旁林玥:“太子身旁那几个跟屁虫都是些什么人?你可认识。”
林玥指着前方人马,“与太子比肩同乘那人,是其同母胞弟,六皇子赵集;骑三等马的是太常寺副使邹友文;跟在最后一排的那个青袍男子,正是贾太师第二个干儿子贾春;
既然是赛马,便有博戏赌局,贾春恰好是‘合阳赌坊’的老板,在比赛开始前,所有来观赛者都可找他下注;
除此三人外,其他的我都不认识,但多半是洛阳城的权贵衙内,毕竟太子乃大梁储君,迟早要继承大统,身边自然不缺乏趋炎附势者。”
“太常寺副使?他的官儿很大么?竟能伴于太子左右。”
那个叫做“邹友文”的,已不止一次回眸瞟向林玥,眼神中还夹带着些许暧昧与玩味。
林玥沉声说道:“礼部下辖太常寺,太常寺又下管教坊司,宫廷礼乐,艺伎歌舞,都由他负责,太常寺副使只是个从六品官。”
原来如此……太子有了邹友文,枕边夜夜换新人。
马场为椭圆大圈,全长约三里地,有栅栏阻隔,观众可在栏外观看;始发点筑有高台,撑天幕,设桌椅,摆瓜果,专供王公贵族享入座;
赛马一人一骑,自始发点出发,率先回到终点者为胜;
王妃座驾停在看台边,只半卷窗帘,与小郡主凭窗观看,太子及其党羽则上高台,贾春在台下设点开盘,来看比赛的上百位公子哥儿,相继押注博.彩,且下注都不低。
“距比赛开始还有一刻钟,合阳赌坊快押快结,还没下注的抓紧了!”
贾春在桌上铺了张宣纸,以表格规划了七八种博戏,有单场,全场,胜负,甚至还有双方差距,被甩开十丈,三十丈,五十丈,基本都是偏向太子一方。
太子获胜概率大,赔率便特别低,往往百两只能陪个十两,再扣除赌坊抽成,几乎没得赚。
因此大家都没选择买胜负,而是将银子押在了差距上。
韩王妃出一百两小赌,小郡主出了二十两压岁钱,林玥拿出了三百两,宋澈自己也有三百两,总共七百二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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