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马车停在沈府门口。
望着眼前的深宅大院,宋澈深吸了一口气,离开前门口的那两颗梧桐还枝繁叶茂,归来时已花果辞树,秋风落叶。
文君,我回来了。
宋澈迫不及待,脚下生风。
“哒哒哒……”
突然马蹄声。
一辆驴车缓缓朝着沈府驶来,车上载着四个大箩筐,赶车的是沈府的家丁,记得他叫做“阿坤”。
“咦!”
阿坤定睛一瞧,认出了宋澈,赶忙下车来迎:“姑爷!您您您回来啦!”
宋澈点点头,指着那车上的箩筐问:“这几大框是何物?”
阿坤依次揭去箩筐盖子,“这是枣儿,这是花生,这是桂圆,这是瓜子。”
枣儿,花生,桂圆,瓜子……
早生贵子?
“咱家有人要成亲了么?”宋澈疑惑。
阿坤道:“不是,是夫人说,吃这几样东西,即便怀的是女儿,也能变成儿子。”
“什么!”
宋澈恍若晴天霹雳,一时不知是惊还是喜:“怀……怀上了?”
阿坤点点头:“是呀,怀上了!”
这也太突然了些吧?
“几个月了?”宋澈又问。
阿坤想了想:“应该快两个月了吧。”
两个月!
等等!
他三个月前离的家,两个月身孕是怎么回事?
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十三年不回家,孩子却八岁?这他娘找谁说理去?我找谁说理去!
宋澈只觉得头顶一阵绿光闪烁。
“真的怀上了么?你确定!”宋澈揪住阿坤的衣领问。
“大夫是这么说的呀……”
“小姐呢!他可在家!”
“小姐她一大早便去坊间了……”
宋澈搡开阿坤,火急火燎赶往云水坊。
当初离家前,他曾给过一封休书,难道是沈文君迟迟等不回来自己,另嫁他人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怀着乱七八糟的心情,宋澈一路狂奔至云水坊。
刚冲入坊间,十几双眼睛齐刷刷,有万分惊喜。
“姑爷!”
“姑爷回来啦!”
“小姐!姑爷……姑爷他回来啦!”
几声呼喊,掌柜的,迎客的,染坊的,织坊的,绣坊的所有人都冲了出来。
最激动的,莫过于那沈家小娘子,她恨不得从三楼一跃而下。
沈文君愣在楼梯口,瞧见宋澈的刹那,咬着肉唇,泪盈眼眶。
宋澈板着脸,穿过人群上了楼,拉着沈文君便往书房里走:“你跟我来,我有事情要问你。”
沈文君楞楞的,“怎……怎么了?”
待关上房门,宋澈才沉声问:“说,孩子是谁的?”
沈文君又一愣,神色有些为难,她握着宋澈的手:“你听我解释。”
之所以解释,便是已成事实,宋澈差点儿没把那口气提上来,他心一狠,甩开沈文君的手:“做出这种事来,还有何好解释!我在外面辛辛苦苦赚钱,还不都是为了你与沈家,可你却……你却……”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这一切我也没办法,当娘告诉我这件事时,我第一时间考虑的便是你的感受,”沈文君含泪,再次握住宋澈的手,真挚说道:
“沈家若没有你,兴许早已破败衰败,云水坊能有今日一切,都是你的功劳,我早已与爹娘商量过,不论将来添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家产都有你一半!”
“昂?”
宋澈眼睛一怔,“弟弟妹妹?”
沈文君抹着眼泪,“我刚听到娘有身孕时,比你还震惊呢,可添子添福难道不是好事么?”
搞了半天,原来怀孕的是丈母娘,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沈文君贴近宋澈胸膛,“与你分别这些日子,我想通了好多事,若不能长相厮守,朝朝暮暮,再有钱又如何呢?”
宋澈紧搂着妻子,内心羞愧万分,如此相濡以沫的真情,怎敢有半分怀疑?
丈母娘怀孕是好事,若能生个男丁更好,这样他也可名正言顺地自立门户,摆脱上门女婿的头衔,以后自己的儿子也可以姓宋了。
美了,美了。
……
临近冬季,天气寒凉,丝绸蚕桑也步入淡季,云水坊客流大幅地减少。
宋澈查了一番账单,自深秋以来,私房收入还算稳定,布匹生意却直线下滑。
“我倒是有个法子,咱小姑在长安,也有经营皮革生意,要不咱与之合作,进一批皮革来苏州贩卖?”
沈文君兴致勃勃提议,宋澈却直截了当拒绝:
“绝对不行!做什么生意都可,就是不能做皮革……没有买卖便没有杀害,保护野生动物从我做起!”
沈文君双手捧着脸蛋儿,憧憬着自家男人:“不得了,不得了……”
“所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我认为这冬天啊,人就该像熊一样,吃得胖胖的,囤积脂肪好过冬。”
自打云水坊转型以来,每个月的指标都超额完成,即便亏损几个月,也无关痛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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