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这炮膛里容不得丝毫杂质,要么想办法锉了,要么就得重新做,还有这炮身太薄了,一上火药准炸膛,整批模具都得换……”
质量由不得半点马虎,宋澈也一改往日和蔼,对工匠们苛刻起来。
“先生,楚家来了个仆人,说他们东家找您有事,叫您去一趟。”可可跑来告知。
“他是来‘叫我’,还是来‘请我’?一字之差有天壤之别,这你可得搞清楚。”宋澈问道。
可可想了一会儿才道:“听那家仆的口气,确实不像是请您的,他连一辆马车都未准备。”
“那你就回去告诉他,我很忙,若有要事便到军营里来找,若事无关紧要,请不要来打扰。”
我一分钟几千两上下的人,岂是说见便能见的?
可可应声离去。
可可再次来回告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先生,那东家亲自来找您了,监军已将他请入军营,正在大帐候着呢。
“来的可是楚夫人?”
“是个高高大大,英俊挺拔的男人,就是板着脸,挺不讨喜的。”
宁女侠的“丈夫”么?还真是有些好奇。
“好。”
宋澈回房换了身干净衣裳,戴上了面具,移步大帐会客。
刚入大帐。
见一黑衣男子,负手背对门口,正仰头观望墙上那幅“虎啸图”,这背影与身姿,多少有点儿熟悉。
“楚老板?”宋澈试着唤了声。
黑衣男子缓缓转过身,确实见过几面,他正是先前跟在高琛身边的青年护卫,世轲,楚世轲。
昔日高琛赴扬州时,宋澈还纳闷儿为何他最得力的手下没来,原来是在楚州城里忙着与宁叶红扮家家酒。
虽是熟人,却不好说。
楚世轲很不待见宋澈,在杭州时亦是如此。他心里自然不服气,自己叫主子的高琛,却要恭恭敬敬称宋澈先生,这个与自己年纪一般大的人,何德何能?
“红儿已将一切都告诉了我,我也知道你是谁,摘下你的面具吧。”
语气充满了敌意。
宋澈揭下面具,就凭“红儿”这两个字,便不能给他好脸色,也压低声音:“我很忙,有事说事。”
楚世轲冷哼了声,说道:“我们按照你给的线索,找到了几个从杨家采购食盐的商人,其中有两个便在楚州,一个叫做黄韦,一个叫做冯旭,在楚州城中生意做得都不小,且他们都是扬州商会的在籍会员。”
宋澈轻嗯了声,问道:“然后呢?”
楚世轲不客气,“下一步该怎么做?”
宋澈很果断:“不知道。”
楚世轲沉下脸色。
“可就算我知道,”宋澈一字一句望着楚世轲问:“又凭什么要告诉你?”
眼神对峙,不乏火药味。
突然!
楚世轲一步上前,刀光晃眼,一柄匕首直抵宋澈咽喉,“你有什么可豪横的?”
宋澈是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这么果断亮刀子,输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他从容不迫:
“我了不起的地方有很多,要真数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但其中最了不起的一点便是,”
他挑衅着楚世轲:“有很多人想杀我,可他偏偏又杀不了我。”
楚世轲的手在发抖。
宋澈心里不禁大骂,是脑子有病吧,老子招你惹你了?
楚世轲将刀收回了袖中,冷声道:“不错,我杀不了你,是因为你现在还对朝廷,对高大人还有用,待到你失去作用时,那就不同了。”
宋澈眉头紧皱,一时竟无力反驳,他说得很对,有的东西一旦失去价值,便不会再有人珍惜了。
“你们既已找到与倭寇勾结的贼商,自己处理不就行了,为何还要来找我?”
“但还无法完全确定,若冒然抓捕或审讯,势必会打草惊蛇,待真正的大蛇钻进了洞,想再将它揪出便很难了,”楚世轲又看向宋澈:
“红儿与我说,来找你便能解决这些问题。”
“你信么?”宋澈问道。
楚世轲说道:“我不信你,但我信红儿。”
“那为什么‘红儿’不来?”
“你也配叫她红儿!”
楚世轲一把揪起宋澈的衣领,眼中烧起浓浓的怒火,狠声威胁:“我警告你,今后你若敢再碰她一根头发,我纵然杀不得你,也会让你生不如死!”
怪不得一见面便动刀,原来是因为女人。
可在女人这件事上,宋澈一向不会让步,也不是什么横刀夺爱,是得到自己该得的。
换句话说,他家大业大,多养几个女人又怎么了?
宋澈却笑了,“楚老板,你入戏太深了。”
楚世轲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宋澈暗中握紧袖中手枪,“你可能不知道,早在杭州之时,我便与她扮过夫妻了,而且是她自己要求的,不像你,是为了任务。”
“你找死!”
楚世轲扬起拳头要打,宋澈开枪的速度绝对比他快——
“住手!”
帐外传来一声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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