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澈本想在楚州待到第一门火炮落地,谁料一封加急军报却打乱了他的节奏——
淮南军围困龙口山不过十日,王力便被倭寇喽啰绑下山来,两千余名倭寇举手投降。
不日,军营里送来一筐人头,每颗头颅口中都含着一张纸条:
“若不放人,屠灭盐城!”
何其嚣张!
“备车,回营!”
接到军报的第一时间,宋澈便离开楚州城,百里加急赶回盐城。
当抵达军营时,已是亥时深夜。
军营内灯火通明,将士们严阵以待,时刻为战斗准备着。
“白先生,您可回来了。”
全军上下带衔的都在大帐内恭候。
宋澈脱下袍服,掸了掸积雪,头一句先问:“进攻盐城,消息可真?”
高琛说道:“驻扎在龙口港的部队,几日来都有侦查到了倭寇战船徘徊,泰州方向也传来消息,撤去了大批倭寇,正往楚州聚集,此次盐城怕是免不了一场大战了。”
宋澈嗯了声,望向满场文官武将的:“诸位,意下如何?”
“当然是打呗!倭寇以人头下战书,如此挑衅,是欺我大梁军队没有血性么?”
“是啊,早晚都会有一场大战,避也避不开!”
“各位将军啊,打仗也得看实力才行,如今盐城只有水陆军两万余人,战船八十余只,对方却号称五万大军,一千多艘大小战船!盐城不过一小隅,城墙这么低,也没有护城河,拿什么抵挡倭寇啊?”
“是啊,盐城以外七八十里,都是盐场,先不说此战是否取胜,便是打持久战,必会波及到这些盐场,到那时大半个淮南的百姓都没得盐吃了!”
“依我之见,倒不如先想个缓兵之计,待船造够了,城墙筑高了,城河挖出了,盐场转移了,再来决战不迟。”
“荒唐!战争哪有不劳民伤财的,怕这怕那的,永远都得被他们骑在头上欺负!你所说的缓兵之计,明摆着是将王力等人送回去,与他们服个软呗?”
“若能兵不血刃,化解危机,何乐而不为?盐城的百姓亦是如此想法。”
“依我看分明是你们窝囊!又不用你们扛刀上战场,你们怕个鸟毛!”
“说得对!正是因为你们这些怯弱腐儒,才导致战局拖到今日,要我说啊,不能披挂上阵的,统统都该给我叉出去!”
“你你你……你这么说,那白先生也该出去了不是!”
武将主战,文官主和,似乎自古以来都是对立两派。
以武将遏制文官的懦弱,以文官的理性牵制武将的鲁莽,这样的争论在宋澈看来非常合理。
从这场争吵中,利弊一目了然。
“哈哈哈……”
宋澈大笑。
众人投来疑惑。
宋澈笑道:“各位将军,观察,参军,虞候,眼下夜已深了,不妨各自回营家休息,高大人,鲍将军,康将军,劳累你们留下一叙。”
高琛摆了摆手,众文官武退下。
待终于有了清静,宋澈才来到沙盘前,深思凝望着布局。
高琛见宋澈久不出声,亲自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来:“白先生,是想战,还是想和?”
宋澈接过茶杯,捧在手中取暖,摇头说道:“倭寇不过蛇鼠之辈,我大梁军队乃虎狼之师,岂能与他们讲和?”
康韩大赞:“军师虽也是文人,论气节却要比那些腐儒高出千百倍不止!”
高琛却理性得多,说道:“可文官们的忧虑不假,以盐城的矮墙,用普通梯子都能爬上来;即便将民船调用过来凑一凑,水师也不过百来只船,倭寇号称五万大军是鼓吹,实际肯定不会少于我军;泰州与通州的水陆军都被牵制,倭寇肯定不会轻易让他们来援,唉……这场大仗,来得实在不是时候。”
“不,这场仗来得恰到好处!”
宋澈先安慰道:“高大人勿忧,且听我分析全局——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倭寇算他三万人,三百条战船,且控制了海域,能进能退,这是他们的优势;
我军虽在人数与战船上低于他们,却占据了城池,控制了龙口港,有强悍的马步兵,有先进的枪炮,还有保家卫国的决心;
倭寇乃侵略者,队伍中海盗,浪人,倭兵,编制涣散,语言都不通,一群自私的掠夺者,如何能万众一心?
且倭寇没有战马,只有步兵,攻城装备必定不足;
以我之长,攻敌人之短,以我之短,避敌人之长,此乃获胜的关键;
我军战船不足,便不与之海战,放他们登上大陆,也就成了我囊中之物;
龙口港距盐城最近,他们必定会在此登陆,然港口已被鲍将军炸毁,倭寇要登陆便必须抢滩,没有港口码头,大船进不来,只能以小船冲锋;
小船的优劣便是进攻快,退得慢,想要不被海浪冲走,必须扎堆停靠。”
他笑着问:“高大人可还记得,在杭州抗击倭寇时,是如何取胜的?”
高琛惊呼:“连船火攻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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